折子都分好类了,还贴了彩色的纸条,很好找。他找出来看看,道:“上次来报信是……我看看,预计着五月中旬能到吧?”
皇帝点点头,道:“疏勒王庭这次派使团过来,看看他们想要什么,不太贪,就给他们。”
“沈赫城趟平了北边,且休养生息两年。疏勒王庭壮大,先不动,西边先稳住。”
“不急,留给你。”
“西边留给你,沈赫城也留给你。”
说到这个话题,就躲不过皇帝孱弱的身体。
太子不接话,只难过地低下头去。
“宣平侯府也留给你。”皇帝说,“她,未曾篡位。到底皇位是给了我,将来也会传给你。她是我嫡母,宣平侯府不能灭在我手上。”
先太后其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在她的治理下,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大周铁骑荡平了北疆。
太子咬牙。
“我知道你恨。”皇帝说,“阿尨,你爹我也想要名声啊……”
阿尨是太子的乳名。因皇帝自己病弱,有了第一个儿子的时候,很怕孩子像自己一样,便给他起个贱名为着好养活。
皇帝又问:“凌熙臣几月回?”
太子道:“他五月出孝,走快点,六月能回来。”
皇帝道:“他的信你看了吗?”
太子道:“看了,我觉得可行。”
皇帝道:“有点太急。熙臣原不是浮躁的人,这一次,有点急。以他的头脑,该知道把这事留给你,比给我强。”
太子道:“可能是因为丁忧时间太久了?”
“我虽然是皇帝了,但大事都在太后手里,能到我手里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真巧,他家请爵的折子就在我手上。”
“沈赫城明明是我的人,可史书一定会把这赫赫战功都记到她头上。”
这对父子可以说这些年是相依为命过来的。他们和民间任何一对父子都一样,有着很深的感情。
其实太子也才十九岁。但文臣极讲究论资排辈,凌熙臣的年轻在这件事上反而成了短板。纵他每一级的升迁速度都比旁人快,到底是还不能将他提到他们希望他在的位置。
他揉揉太阳穴,道:“当年金銮殿上,我一看到熙臣,就想,这不是上天给我准备的人,这是给阿尨准备的人啊。”
他道:“让他在詹事府里养一年,再让他兼起国子监司业,好好地给你培养人。养个十二三年,你便有足够的人,掀翻老家伙们。”
“赫城走之前,我给他赐了字。他跪下对我发誓,效忠于我。”
一甲进士及第的三个人直接入翰林院,优秀者,养个十年,养成侍郎,原是可以的。大周的历史上,的确有科举十年便登上侍郎之位的先例。
“我,一个庸庸碌碌的病皇帝。”
“不过一个伯位而已,内阁看到我的朱批,也签章了。他家因此保住了爵位。只内阁又说,是特事特例,他得去北疆为国效力。”
未来将他养成侍郎,尚书,阁老。
“他的年纪也正好辅佐你。”
太子扶着皇帝去躺下,他蹲下给皇帝脱鞋子。
太子道:“所以父亲赐他字‘熙臣’,其实对儿臣的期望?”
“可恨,真可恨。”
待结束,还得等吏部派官。因原来的职位早有人坐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坑里坐不了两颗萝卜。
还得再养养。
皇帝道:“凌熙臣也给你。”
有的官员为了不丁忧,甚至瞒报父母的丧讯。但这是重罪,一旦被发现,就革职永不录用。
皇帝想了想道:“左春坊左谕德。”
凌昭丁忧之前是翰林院侍讲,从五品。左春坊左谕德也是从五品,算是平调。
皇帝望着帐顶呢喃。
太子:“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