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飔音既心疼又无奈,于是顿顿给她做补品,亲眼看着她喝掉才满意。
接下来的几天,从颧骨到下颌这道分界线,让飔音在睡梦中极为难受,火辣辣的痛和痒,使她无法安眠。
几宿难眠的她所幸掀被而起,提着剑,如风掠地般飘出了屋子,在夜间的雪地里,一遍遍的舞着剑法,以此转移被疼痛占据的大脑的注意力。
茫茫雪夜,寒风萧萧,无星无月,一片幽深寂静中,惟有白衣,白剑,白雪,三白而已。
她的剑光映照白雪,忽明忽暗的闪烁,身法流畅,剑式卓绝,行云流水间,偶然剑尖一点,挑起雪花,惊落一树银絮。
许是接连几天未睡让她过于疲倦,许是数夜雪地舞剑让她着了凉,又或许是溃烂伤痕的连锁反应。
总之,让昔日身强体健的飔音生了高烧,骤然病倒。
她病中昏昏沉沉,被画良嬷嬷看到,硬要将她塞在被窝里休养,被窝温暖舒适,让她陡然生出些思念阿玉做的饭的欲望。
想到饭,又想到花房中的一众花木,它们也不能饿着呀,于是拖着病体,仍日日去花房照料花木。
画良嬷嬷不忍看飔音如此,劝她养病为重,未果。
万般无奈的画良嬷嬷,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诶,婆子我老了劝不动你,自然有人能让你乖乖听话。”
于是瞒着飔音,秘密传了个音,把远在飖虚的玉冠珠召回,让他来劝。
……
四季如春的飖虚之境,浩渺烟云涌动,漂浮环绕在外,护着这方仙山福地,其内山峰延绵,草木葳蕤。
这段时日,凌虚峰之巅,正在进行一场传统的试剑大会。
此乃学艺完成,即将离开的弟子之间,最后一次比试,也是唯一一次夺得魁首,便能在飖虚榜上永久留名的试炼。
名垂飖虚校史,是多数求学学子的追求与执念,不仅能光耀门楣,还能令自己一剑成名天下知。
无相殿前的悬崖上筑起了云台,作为决赛赛场。
悬浮在半空的云台周边,围满了从前几轮比试中刷下来的弟子,他们脚踏祥云,飘在空中观赛。
都在纷纷猜测这场比试会进行多久
是几天几夜还是数月半载谁又能一举夺魁,名动天下
他们满心期待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旷世之战,显然比台上的两位,更为紧张和兴奋。
“唉,你觉得谁赢”一个青衣小童子,挤在最前面,拉了拉隔壁师兄的袖子。
“当然是明夷大师兄了!他可是掌教唯一的徒弟。”隔壁师兄不假思索。
“嗯嗯有道理!”他又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师兄我刚入门,有个问题想请教下你,为什么咱们掌教这么厉害一上神,为什么只收明夷大师兄这一个徒弟”
那师兄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每年都有好多上神啊上仙啊,想把自己孩子送入咱掌教座下,但掌教只以一个理由回绝。”
青衣小童子好奇道:“什么理由,师兄快说说!”
“掌教说答应过别人此生只收一个弟子,那就是明夷大师兄。至于为什么只收一个弟子就没有谁知道了。”说罢,怅然长叹。
青衣小童子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被掌教拒收了!所以他才转入其他夫子门下。
云台之上,一路过关斩将、畅通无阻的玉冠珠,正在与上一轮胜利的另一个佼佼者——掌教广贤上神的嫡传弟子明夷,进行最后一场比试。
玉冠珠手持长剑,身姿矫健,飒沓磊落,面色泰然,一双眼睛极为柔和清润,烟青衣袍迎风猎猎翻飞,衬的眉间那粒鲜红如血的朱痣出尘绝伦。
对面的明夷,望着玉冠珠内敛的气场,额上不由冒出些细汗。
这位小师弟天资出众,又勤于学习,异常优越,五百岁始便以最小的年龄,超越一众师兄师姐。
不仅如此,还因他眉间天生的朱痣,让飖虚乃至仙界刮起过一阵“以朱砂点额为美”的风潮。
飖虚不少女弟子,纷纷额点朱砂效仿。
他便对玉冠珠印象不太好,觉得一个男子容貌过于招摇,委实缺乏阳刚之气,令人不齿。
如今面对着玉冠珠,见他光华内敛,清朗明净的气派,深觉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条他无法越过的沟壑。
明夷已年过两万岁,早历第一道雷劫,成功飞升上仙,至今仍留在飖虚学艺,平日多在师尊的上善殿侍奉,极少下山与一干师弟师妹相处。
自己比玉师弟年长太多,学业时间也比他久的多,若赢了还好,若输了,自己的脸面丢了不要紧,就是怕给师尊蒙羞。
不知为何,师尊座下只有自己一个弟子,偏偏自己也算不上多么天资聪颖,但师尊却对众多想法方设法塞人,欲送他为徒的神仙都通通拒绝。
他曾问过师尊,为何放弃其他更优秀的人为徒,偏偏只收自己一个徒弟,但师尊却说,他答应过一个人,一生只能收他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