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过去,风旻开的药也已用完最后一贴。
第十一日晨起,飔音感觉左边脸上发痒,忙幻出清夷剑,“哗啦”一声拔出,如水通明的剑身光可鉴人,她借着剑身自照,见脸上伤疤较之前果然粉嫩了不少。
她寻了白纸折了一只鸢鸟,在上面传了一道信,送入九重天,问风旻具体缘故。
不一会儿,白纸鸢翩跹飞了回来,飔音伸出食指接住它,听得风旻的声音从纸鸢身上传来,“这情况实属正常,莫担心。对了,我研制的药还缺几味药材,你可能要多等一阵子。”
无事便好,飔音松了口气,便将纸鸢摆在梳妆台上,它周边还摆着其他纸折的东西:蝴蝶、纸鹤、天狗、蟾蜍、玉兔、夏蝉、螃蟹等等一系列活灵活现的折纸动物。
光阴似箭,厅堂瓶中的莲花凋落了瓣,预示着盛夏即将过去。
这日天高云淡,惠风和畅,飔音难得出府散步。
行至荷池,见莲叶田田,景色怡人,她信手拂下一瓣粉白的莲花,吹入湖中。
须臾,莲瓣变大,化成丈余长的小舟,飔音轻盈一跃,跳上莲舟。
她闲适地仰卧在舟中观云,任飘风流水催舟而行。
不觉飘入藕花深处,沉醉此间,鼻尖溢满清荷的淡淡香气,她探手摘了一只粉荷把玩。
水中生了灵识的鱼儿,游上来靠近莲舟,跃出水面同飔音打招呼。
“神君,神君!阿玉哥哥什么时间会再回来呀”一只青鲤鱼趴在船头问道。
暴躁的红鲤鱼反驳它:“笨蛋,阿玉哥哥前些日子才刚回来,哪这么快就会回来。”
“哦是哦……可是人家就是想见阿玉哥哥嘛。”青鲤嘟着嘴委屈巴巴。
“神君,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啊?”青鲤鱼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说看。”飔音趴在船舷边,捏着荷花悠闲地同水中的游鱼逗趣。
“就是……就是阿玉哥哥可温柔了,我、我喜欢他,”小青鲤羞答答的用鱼鳍遮住眼睛,断断续续道:“待我修成人身,我想嫁给阿玉哥哥!神君您能不能帮我做个媒……”
飔音不禁莞尔,轻笑柔地问:“他如何温柔了?”
“他那天早上来采莲,我见到他一高兴不小心跳太高,跳到莲蓬上了,那个莲蓬凹凸不平,硌死我了,”青鲤鱼娇羞的说着,“是阿玉哥哥把我放回了水里,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量,是我见过最有气概的男子了。”
红鲤鱼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嘲笑它:“好像你见过很多男子似的?”
若是鱼脸上能看出其他颜色,它这会一定是满脸发黑,极为不满的神色。
但活泼的小青鲤不知道,它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憧憬之中,顺口道:“怎么没有了,风旻医仙,冉洹水君,还有……还有以前那个经常来找神君的,穿着金光闪闪的神仙……”
“哎呀,你个笨蛋,怎么又说起那个神仙了。”红鲤鱼突然抢白,打断想它再往下说的趋势,一边抬头担忧地看着飔音。
只见飔音依然露着笑,好似方才没听到什么似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不必担忧。”
“神君,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忘了阿玉哥哥的交代。”
“阿玉交代了什么?”飔音这才有了丝波动,眯着眼睛望着天际的流云。
“一万九千年前,阿玉哥哥告诉我们不能在您面前,说起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是坏蛋,他会让你不高兴。”
一万九千年前啊……
飔音闭眼想了一下,发现时至今日,自己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若非遇到天劫,或与妖魔交战,太平时候,神仙太多都拥有绵长的寿数。
时光洪流里,有些事情也许会印象深刻;但有些人,却不值得去记忆。
飔音睁开眼,眸中一派明净。
她躺在荷花舟上,继续听两尾鱼儿聊天。
突然一阵天摇地动,让她的手一抖,荷花跌落湖中。
感知不寻常的晃动,青红二鲤急急同飔音告别,没入湖中。
它们非仙非妖,只是从前飔音在别处带回来的两尾鲤鱼,尔后受湖中灵气,开启了灵识知晓言语。
万年来不能化成人身,也无自保之力,于它们而言,修行之路万分艰难,便只能依靠天性规避各种危险。
飔音迅速起身站定,闻天际隐隐传来雷鸣。
这时有只白鹭扑棱飞来,在她跟前上下扑着翅膀,叽叽喳喳地述说着什么。
飔音听罢,凝神辨认西方的情况,她微微皱了眉,敛了方才一派闲情,飞身迅速飘向事发地。
霖源之西,有渊名释迦。
释迦之水,乌黑如墨,九重之深,内无活物。
渊底有一水牢,牢中有上古水神留下来的摄魔阵。
此刻释迦渊不复平静,幽深的水面旋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夹杂着强劲妖风呼啸而出。
妖风席卷着周遭的碎石林木,久久盘旋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