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李玄气冲冲离开太极殿，却见上官巧怯生生的站在那，躬身行礼。

李玄脸上立刻阴转晴。

那群老梆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官爵禄位，都是自己的金银珠宝，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每个人都比水塘里的泥鳅圆滑百倍，要想在他们那得到一些中正之言，简直是问道于盲了。

当然，上官巧不在此列。

原本英气勃勃如同阵列疆场的大帅，却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李玄感慨之余，却也不禁沾沾自喜。

至少……还是改变了一个人呢。

自己算不上特别失败，只能算是……一般的比较low的穿越者吧。

“哦，是你呀，这是在忙什么？”

“回陛下。”上官巧恭恭敬敬的答道：“这几日臣还是在和五路统领一起，重整队伍，并且要细致操练——当然，还要有更多的考察和考核，无论如何，当日李风廉的那一幕，决不允许再现。”

“很好，走吧，陪朕走走。”四处跟随的宫人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李玄还是比较‘懂事’的保持了清醒：“现在的五路统领，你都能完全驾驭吧？”

“回陛下的话，五路统领都是忠贞且心志坚定、智慧超群的人，更是陛下千挑万选出来的，配合起来，自然是毫无问题。”

“那就好，朕知道你乃是帅才，当这个羽林军大统领委实是有些屈才了……”

“陛下……陛下莫非想要把上官巧外放出去？臣上官巧谢主隆恩。”

李玄站住，所有人都在远处站定：“你就这么想离开晏城？是不是？”

最后一声是不是三个字，是李玄弯着腰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来的话，宛若是暗夜枭啼，惊天动地。

除了上官巧之外，其他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没人敢抬头。

上官巧瞬间懵逼，她脸色先是涨红，紧跟着一片苍白：“陛下，臣……臣没做错。”

“好好好，你们都没错，是朕错了。”李玄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滚，都给朕滚！”

巨大的广场上，只有这一个孤独的背影踽踽独行，越发显得冬日苍凉。

……

上官巧泪如雨下。

季末冲过来，看着上官巧：“哎呀，上官大统领，陛下……对你何等恩遇，想不到……哎呀……真是想不到。”他不住摇头，扭着胖胖的身子朝着李玄追去。

不大一会儿，广场上仅剩上官巧一个人，任凭风声猎猎，无语凝噎。

……

“陛下，我说您准备怎么赏……哎，我说话呢，你别跑啊。”

李玄根本不停留，虽然走的趔趄，却坚定无比。

“我说……陛下，这又是谁惹着您了？大冷天的，你就不能……就不能……你说的那话叫啥来着……嗯，情绪管理，对，你就不能做一点健康的情绪管理？老是这么一惊一乍喜怒无常的，到时候谁敢跟着你呀？”

“你是不是也想走？说！是不是？”

李玄双眼通红，死死盯着燕孤寒。

燕孤寒不禁被吓了一个趔趄，她歪着身子后退：“你……陛下，你疯了吧？不好啦，陛下疯了！”

“监正……你，你胡说什么？”季末连忙喝止：“陛下，请移驾四极殿，其余人全数在四极殿外候着。”

“你给朕过来。”李玄恶狠狠地对着燕孤寒喝道：“今天你给朕好好说说，到底什么是疯了？”

燕孤寒明显是没见过这个阵势，一时间茫然无措，被季末身旁的小太监连扶带拖，带到了四极殿内。

不大一会儿，四极殿之内，就传出了一阵悲不可抑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就在这时，监正燕孤寒从四极殿内冲门而出，四极殿的大门被大力直接冲撞的来了两个回旋：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有人看见了已经几近疯狂的李玄，正在把四极殿所有能搬起来的东西，统统砸碎。

……

槛水峪。

此地距离燕国和大周边界的陵水关，还有五十里。

大燕国之内，如今也是刀兵四起，乱成一团。

原因很简单，大燕的国主本就是大陈皇族，这一处和大周相隔的狭长地带，连带大周的国土足有三四千里纵深，可以很好地阻隔大梁南下的铁骑，这才是最主要的。

两个二等国若是真的爆发大战，那么，失败者就会变成荒原上的腐肉：四处逡巡的野狼、秃鹫和巨虎，就会将失败者撕得粉碎。

这个世界，任何土地上发生的更替，都是一场足够欢乐的狂欢盛宴。

没有哪一个蠢人会让自己的国度陷入这一困境——这就像大梁虽然分分钟可以碾压大周，但他们却是数百年都没有东进一步。

张东房累坏了。

他一个文官，骑着一匹马跑上一天，这颠簸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何况，此刻本就是后有追兵。

当然，说追兵有点不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燕国的悍匪。

大周的商旅要去往大陈，必须要经过燕国的陵水关和槛水峪。

更由于大周虽然也是没落不堪，但是整体水平远在大燕之上，是以以燕国如今的态势，抢夺大周的商旅甚至大周官兵队伍，都是足以给人惊喜的买卖。

刀口上舔血的人，拿命搏回来的东西，那就一定得比命值钱，才有意义。

“你们跑吧，我是真的跑不动了。”张东房感觉自己现如今三魂至少丢了两魂，七魄更是无从知晓。

“大人，我们跟您一起，死就死一块。”

“别跟我一块死，那不值得——现在我不知道覃杰和东太行能不能顺利回到大周，如果他们也在半路失陷，那我们这一行就全军覆没了，到时候陛下就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死因，我可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大人，咱们现在弃马，朝着旁边的山上跑……”跟着张东房一起的其他文官，此刻也都是身软如泥，只有那些侍卫，还能支撑一气，所以出了这个主意，也算是可以让大家伙多一点希望。

“没用的，你们能想到的所有方法……跟在后面的大陈追兵，都能够想的清清楚楚，所以，与其再受更多的罪，还不如就在这儿等着他们，留点力气骂他们一顿也算是不虚此行。”

【作者题外话】：求不花钱的小票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