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静室的路上，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他的心也像是泡在温水里，又暖又涨。

蓝湛在为他准备生辰礼！这个念头反复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那份属于神明的悠远感暂时退去，此刻充盈心间的，是纯粹的少年魏婴的喜悦。

他回到静室时，蓝忘机正端坐在案前，面前摊开一本琴谱，指尖却并未落在琴弦上，目光似乎有些游离，望着窗外飘落的红叶出神。

案几一角，还放着一碟魏无羡爱吃的、做成枫叶形状的糖糕，显然是特意为他留的。

“蓝二哥哥！”魏无羡扬声唤道，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几步就跨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挨着他坐下，甚至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了蓝忘机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形成一个亲昵的半拥姿势。这个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亲昵和那份骨子里的独占意味。

蓝忘机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明亮的笑容弄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合拢了面前的琴谱，耳尖悄然染上粉色：“回来了？”

“嗯！”魏无羡应得响亮，拿起一块枫叶糖糕塞进嘴里，眼睛弯弯地看着蓝忘机，带着点洞悉一切的笑意，“刚才去曦臣哥哥那儿讨了杯好茶喝，他还跟我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蓝忘机握着书卷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琉璃色的眼眸看向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羞意。

“说什么？”蓝忘机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微哑。

魏无羡凑得更近，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气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故意喷洒在蓝忘机敏感的耳廓上：“说……我们家蓝二哥哥最近，为了某个人的生辰礼，很是费神呢？” 语气带着恶作剧般的撩拨，眼神却亮晶晶地锁着蓝忘机的反应。

蓝忘机的身体瞬间僵住，白玉般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倏然转头，想避开那灼热的气息，却正好撞进魏无羡盈满戏谑和期待的眼睛里。

那眼神太过明亮，太过直接，带着少年人的促狭和一丝神明的了然，仿佛能穿透他所有试图掩饰的情绪。

“……兄长多言了。”蓝忘机垂下眼帘，避开魏无羡的直视，声音有些发紧。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怎么能是曦臣哥哥多言呢？”魏无羡揽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另一只手则轻轻捏住蓝忘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看向自己。

蓝忘机被迫仰头，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魏无羡带着坏笑却异常俊朗的脸庞，那抹红晕在他清冷的脸上显得格外生动诱人。

“蓝湛，”魏无羡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下颌线，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诱惑力，“告诉我，你想送我什么？嗯？我很好奇，能让蓝二公子都犯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 那份占有欲在亲昵的动作和追问中表露无遗。

蓝忘机被他捏着下巴，被迫承受着这过于直接的注视和询问，心跳如擂鼓。

魏无羡身上那种混合着阳光、糖糕甜香和一丝独特神性气息的味道包裹着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感到一阵羞窘，脸颊滚烫，却又奇异地并不想挣脱这份亲昵。

他想送他最好的，想看他收到礼物时那双漂亮眼睛骤然亮起的光芒，想看他惊喜的笑容。

可越是如此，越觉得寻常之物配不上他，也表达不尽自己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珍视。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更加难以启齿，只能笨拙地沉默。

“尚未……想好。”蓝忘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尝试着偏了偏头，想摆脱下巴上那带着薄茧的、让他心慌意乱的手指，却被魏无羡更用力地固定住。

“还没想好？”魏无羡挑眉，眼中笑意更深，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霸道和得意，“那要不要……我给你点提示？”

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蓝忘机的鼻尖，目光灼灼地、带着赤裸裸的暗示，紧紧盯着他微启的、形状优美的唇瓣。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蓝忘机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魏无羡的眼神太过侵略性，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

他当然明白那“提示”是什么。一股热流直冲头顶，让他头晕目眩，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猛地用力，挣脱了魏无羡捏着他下巴的手，几乎是狼狈地站起身，动作间甚至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背对着魏无羡，不敢回头，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紊乱和少年人的羞窘：“莫要……胡闹！我……我去校场练剑！”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放在一旁的外袍都忘了拿，快步冲出了静室，背影带着明显的仓惶。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仓促离开的背影，那通红的耳尖、略显凌乱的步伐和带倒的凳子，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清朗，在静室里回荡，充满了少年人的得意和满足，以及一丝神明对心爱之人纯粹反应的愉悦。

“蓝湛啊蓝湛，你跑什么？”他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自言自语，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的这份‘生辰礼’……我收定了。”

他拿起一块枫叶糖糕，悠闲地丢进嘴里，心情好得不得了。虽然逗弄蓝忘机看他失态是极大的乐趣，但魏无羡心里清楚，蓝忘机那份笨拙而真挚的心意，才是最珍贵的礼物。

无论他最终送什么，哪怕只是一片被他灵力温养过的枫叶，魏无羡都会珍而重之地收藏进他的神魂深处。那是他跨越时空追寻的珍宝。

只是……看着他家向来清冷自持的蓝二公子为这份礼物如此苦恼又羞窘的样子，实在太过有趣。

魏无羡眯起眼，像只慵懒又精于算计的猫。嗯，距离十月底还有些日子，足够他好好“引导”一下这位过于含蓄内敛、容易害羞的蓝二公子了。

他期待着，期待看到蓝忘机最终会如何表达那份深藏心底、笨拙却滚烫的情意。

静室外，秋风吹过，卷起几片红叶。蓝忘机站在回廊的转角处，背靠着冰冷的廊柱，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和脸上滚烫的热度。

魏无羡那带着笑意的目光、强势的触碰和灼热的暗示，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他懊恼于自己的失态和狼狈，却又无法抑制心中那份因对方的期待和欢喜而升起的悸动，还有一丝隐秘的、被如此强烈需要的甜蜜。

送什么？这个难题，似乎因为魏无羡那带着占有欲的“提示”变得更加无解，却也更加……挠心挠肺，让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心思百转千回。

蓝忘机望着远处层叠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秋山，琉璃色的眼眸中，那份困扰与纠结，更深了。

他必须找到一份礼物，一份足以匹配魏婴在他心中独一无二地位、能承载他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的礼物。

这份苦恼，甜蜜又煎熬，成了云深不知处深秋里，独属于蓝二公子的、难以言说的少年心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袋里，那里藏着他这些天偷偷描画、又觉得不够好而揉皱丢弃的无数张草图——或许，答案就在他每日握着的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