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口。
王歌知道,这位天下第一剑客,在今日之后,将真正地,踏上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前无古人,也可能后无来者的……圣者剑道。
送走了盖聂,良知书院,再次恢复了平静。
但,这份平静,注定不会长久。
数日后,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是一个黄昏。
王歌正在院中,独自一人,对着那棵老槐树,演练着一套最基础的道家吐纳之法。
这是他每日的功课,用来平复心境,温养那在咸阳受损的“心力”。
突然,他心中一动,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
王歌看到,院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衣长发如雪,脸上戴着一张诡异的、半哭半笑的青铜面具的男人。
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来自九幽地府的鬼魅,与周围的黄昏,融为一体。
但王歌的“心镜”,却能清晰地映照出,在他那看似空无的体内,蕴藏着一股庞大、精纯,却又充满了矛盾与混乱的……内力。
那股内力,时而阳刚如火,时而阴柔如水,时而生机勃勃,时而死气沉沉。
它们,就像无数个互相敌对的灵魂,被强行禁锢在了一具身体里,彼此冲突,彼此消耗。
“阴阳家……不对。”
王歌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的身上,有阴阳家的咒印,有道家的真气,有墨家的机关术痕迹,甚至……还有兵家的杀伐之气。”
“你,究竟是谁?”
那面具人,身体微微一动。
他从墙上,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飘落在了王歌的面前。
对方没有回答王歌的问题。仅仅只是,用那面具上,仅有的两个孔洞,死死地盯着王歌。
许久,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从面具下传了出来。
“他们说,你能‘治心病’。”
“那么,你告诉我。”
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人……”
“他的‘心’,还有得治吗?”
对方的问题,如同一块深渊中的阴影,带着无尽的虚无与绝望。
那双透过面具孔洞看过来的眼睛,不像是一个活人,更像两个黑洞,能吞噬一切光芒。
王歌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的“心镜”,无与伦比的光亮,试图去映照对方那片混乱而又空洞的内心世界。
王歌“看”到了。
他看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如同被打碎的琉璃,散落在对方记忆的废墟之中。
他看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道家少年,在山涧之中,演练着精妙的剑法,意气风发。
他看到了一个身负重任的墨家弟子,在机关城里,研究着复杂的图纸,眼神专注。
他看到了一个冷酷无情的阴阳家杀手,在黑夜之中,执行着血腥的任务,双手沾满了鲜血。
他看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帝国军人,在战场之上,为了守护某个重要人物,身受重伤,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