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将手炉放到沈轻尘被窝里。
她点头:“奴婢请少将军叫人请大夫的时候,墨画说将军在沐浴。墨书出去办将军交代的差事去了,墨画又连着守夜,困得不行,少将军亲自去请的人。”
如此说,魏临渊沐浴后骑马才招了风寒,是她的罪过。
沈轻尘神色难看:“少将军他病得严重吗?”
“大哥病得挺严重的!”
魏砚声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他语气不急不缓:“白芷,给你家小姐把床帐放下,我有话跟她说。”
白芷放下床帐,魏砚声拎着果脯蜜饯走了进来。
苏叶放一圆凳在床边,他坐下:“祖母问大哥怎么病的,大哥没说因由。我倒是从墨画那探到了实情,才知道你也病了。”
沈轻尘心里过意不去:“我这不算病,明天就能下床了,我就去给少将军侍疾。”
“算你有良心。不过,估计大哥现在正气闷呢,不想见你!”
魏砚声将蜜饯塞进了帐子里给沈轻尘吃。
他压低了声音:“墨书和李掌柜一道去找胡商了,我去看望大哥的时候,两人刚从屋里退出来。”
沈轻尘如今满心愧疚,只应承:“三哥哥帮我盯着点吧!”
魏砚声嚼着杏脯:“对了,三日后是安阳公主的及笄礼,祖母说带你和我同去。”
沈轻尘心头一喜,吩咐白芷去将锦衣阁,她要求赶工的衣裳取回来。
魏砚声笑着说:“尘儿想去艳压群芳?”
“三哥哥莫取笑我,我让锦衣阁郝掌柜赶制的衣服,确实是在安阳郡主的及笄宴上穿,但不是去压谁一头的!”
魏砚声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沈轻尘却在盘桓,魏临渊是铁定无需她闺阁女子侍疾的,那她就做点别的表心意吧!
翌日,沈轻尘敲响了翰墨轩的门。
这是她头次登门。
墨画开门,面上一惊:“四小姐!”
他转身往里面跑:“将军,四小姐来看您了!”
沈轻尘头次来翰墨轩,大气磅礴的亭台楼宇周围种满了青竹,不同于其他院落,翰墨轩还有一三层高楼,名为——万木春。
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名字足可见魏临渊,心怀天下的抱负。
墨画折了出来:“四小姐,将军让您进去。”
沈轻尘拎着一罐蜜汁梅子,是她刚来的时候腌制的,得了风寒的人佐药正合适,有生津去热的功效。
这蜜汁梅子原是她在沈家每年都要腌制的,她每每做了一大瓮,可父亲和几房姨娘、三位兄长分下来就所剩无几。
去年,原本剩下一小罐,沈轻尘想留下自己用,可沈家老大沈平之竟然将那一小罐拿给了滥赌的同窗。
他还言之凿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再腌制不就行了?此等小事,你总是斤斤计较。”
除了她,似乎从来没人关心——若是过了青梅成熟的季节,到哪里再腌制一翁的蜜汁青梅?
思绪回笼,沈轻尘进了屋。
屋内有淡淡的药香萦绕,室内装扮高雅别致,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沈轻尘抬眸觑向半卧在贵妃榻上的魏临渊,他并未束发,如瀑的黑发随意地用一根玉簪挽在脑后,淡青色的袍服轻薄飘逸,衬着他略有病容的脸愈发的清隽且出众。
魏临渊漆黑幽深的眼眸望了过来:“沈姑娘这是来探望本将军?”
“一是探望,二是赔罪!”
沈轻尘将蜜汁梅子放在榻旁的小几上:“少将军前夜为我奔波才染上风寒,轻尘过意不去,特送上自制蜜汁梅子给少将军赔罪。”
谨慎小心的模样,不似以往张扬明媚,倒是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温柔小意。
魏临渊拎过瓷罐,打开盖子,一股子梅香传来。
他眉宇微蹙:“我不喜甜食。”
“这蜜汁梅子,酸甜微咸,泡水喝是极好的,不是很甜。”
沈轻尘四下打量,“少将军可让房中丫鬟即刻泡来,尝尝口味。”
“沈姑娘送赔礼的心不诚!”
魏临渊将瓷罐墩在小几上,他慵懒地靠在圆枕上,“我院中没有丫鬟,怎么尝口味?”
沈轻尘怔忪出神,她没想到魏临渊竟然如此洁身自爱。
像魏临渊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别说一等大丫鬟、二等婢女,三等小丫头塞满院子的伺候,怕是通房丫鬟都有几个了。
可他平日里竟然只有两个小厮照顾,门廊听使唤的也只有粗使婆子和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