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鉴赏会倒计时

因为太过于惊讶，颜清欢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让电话那头本就忐忑紧张的颜清乐愈发难安。

颜清乐一只手不住的搅动着身上盖着的被子，紧紧咬着唇瓣。

“姐，你是觉得不行吗？那要不就算……”

她本想说要不然就算了吧，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颜清欢迅速打断。

“算什么算？行，当然行！”她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而在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她的眼眶也瞬间变得滚烫不已。

颜清欢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怕颜清乐会胡思乱想，又急忙补充道。

“我明天一早就到，你别着急，咱们慢慢来，不管要多久，姐姐都陪着你，好不好？”

“嗯。”

颜清乐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又轻声开口。

“姐姐，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你修复的那些古董，明明有裂痕，却反而更珍贵了……或许我也可以试试，戴上假肢，重新开始，”

她说着，又自我调侃般笑了笑。

“说不定这反而能成为我的特点呢？以后我只要登台表演，所有人都会说，看，她就是那个身残志坚的前舞团首席，都已经这样了，还能上台跳舞，真了不起。”

听着妹妹的语气，颜清欢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终于夺眶而出。

她抬头看向工作台上的冰裂纹瓷碗，上面金丝在灯光下流转，泪眼婆娑中，更显耀眼。

“清乐，你知道吗？”

颜清欢带着几分哽咽开口。

“就在你这通电话打给我的前半个小时，我刚刚修复好了那件冰裂纹瓷碗。刚才付老和你沈砚哥哥看了，都直夸这裂纹补得比原来还好看。现在大家都觉得它比完整的时候还漂亮呢。”

听着颜清欢的话，颜清乐忍不住吐出来口浊气。

她一只手虚虚的停在被子上面，隔空描摹着自己残缺的右脚。

月光下，她的神情透着几分难过，可眼神却亮的惊人。

“是吗？那肯定是很漂亮了。姐姐，能不能拍张照片发给我，我也想看看，它被修复好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颜清乐的声音很轻，让颜清欢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

“好，当然可以。清乐，你说这算不算是双喜临门？我刚好修好了它，你也刚好同意……”

顿了顿，颜清欢没再往下说，而是拿着手机走向工作台，随后举起手机，镜头对着瓷碗连拍数张。

金丝缠绕的裂纹在镜头下如同星河，流转夺目，令人挪不开眼睛。

颜清欢将自己拍下来的照片一张张发送到黑了清乐。

“你好好做训练，等你能站起来了，姐姐带着你去博物馆参观，里面可是有更多好看的藏品呢。”

“好。”

因为时间渐晚，颜清欢又和清乐聊了几句过后，便催促着她赶紧去睡觉。

后者小声打了个哈欠，知道自己的困顿瞒不过姐姐，也没再坚持，而是说了声“晚安”，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挂断电话后自动回到通话界面的手机屏幕，颜清欢闭了闭眼睛，几次想要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在她背过身，避过付秋明和沈砚视线的瞬间，滚烫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这些日子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积攒的担忧、疲惫与欣喜，在这一刻也全部化作决堤的洪流，让她难以抑制。

付秋明和沈砚对视一眼，看着背对着他们走到窗边的颜清欢，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再明显不过的担忧。

付秋明对着沈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过去好好安慰一下颜清欢，后者有些无措的放下自己手中的相机，却久久没有动作。

看着自己徒弟这副样子，付秋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关键时刻还是得他老头子出马啊！

“清欢？”

付秋明拄着拐杖走近，声音里满是关切。

“怎么还哭上了？我刚刚可是都听见了，清乐不排斥假肢了，愿意试试，是不是？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不应该哭，应该笑啊！”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到颜清欢面前，示意她擦擦眼泪。

颜清欢在他走过来的那刻，便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用手背蹭去了脸上的泪水。

等到转头面向付秋明的时候，她状态已经稍微稳定了些许。

“谢谢付老。”

颜清欢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伸手接过付秋明手中的手帕，却没用，而是紧紧的捏在手掌心里。

“我知道我应该高兴的，但……”

但她就是忍不住。

沈砚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

在付秋明的眼神催促下，沈砚犹豫片刻，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应该是太累了。这两天你有点太紧绷的，在医院和工作室之间两头跑，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吧？”

沈砚倒不觉得哭出来是什么坏事，有时候发泄一下情绪，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强。

颜清欢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二人，渐渐平度了心情。

她用付秋明给的手帕擦了擦眼泪，重新恢复到往日里沉着冷静的模样。

“付老，沈砚，谢谢你们。明天我要空出一天的时间，去医院陪清乐，关于后天的古董鉴赏会，我暂时没办法参与更多的商讨。不过，如果有任何改动，你们都可以先做决定，之后再告诉我流程。我一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