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金光的余温尚未散尽,弥漫着一股仿佛从千年古刹深处飘来的檀香。
地面上,高僧遗蜕所化的金色粉末,并未就此沉寂。
它们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
一粒粒金沙缓缓汇聚,如涓涓细流,朝着密室中心流淌。
悬浮在半空的镇魂柱碎片,陡然发出一声低沉悠扬的嗡鸣,仿佛在召唤。
无数金色粉尘闻声而动,围绕着碎片急速盘旋,收缩,凝结!
光芒刺眼到极致,又在瞬息之间尽数内敛。
当一切平息,一枚晶莹剔透,内里仿佛封印着一道山河脉络的佛骨舍利,正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那枚镇魂柱碎片,已然化作了舍利上一道浑然天成的纹路。
整个石窟内,那种时空扭曲的邪异感被彻底涤荡干净。
冰冷的石壁似乎都染上了一丝暖意。
壁画上,那些曾被怨气侵蚀得斑驳黯淡的色彩,此刻竟重新焕发出神圣的光泽。
叶清瑶紧绷的身体终于一松,一直紧握剑柄的指节有些发白,剑尖垂落,在石板上磕出一声轻响。
马子墨缓缓起身,掸了掸僧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的悲悯已化为最纯粹的敬意,对着舍利的方向再次低诵了一声佛号。
就在这时。
石壁之上,那些描绘着飞天舞乐的壁画,毫无征兆地动了。
画中那些姿态曼妙的飞天,竟似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轻盈的虚影,脱离了石壁的束缚。
她们身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怨气,眼眸中只有纯粹的喜乐与祥和。
她们围绕着慕容澈三人,翩翩起舞。
衣袂飘飞,却寂静无声,仿佛在另一个维度舞蹈。
一片片凝如实质的金色花瓣,从她们手中纷纷扬扬地洒下,落在三人的肩头、发梢,随即如初雪般悄然化开,渗入体内。
这不是幻觉。
而是一股来自远古,涤荡神魂的祝福。
“嘎吱——”
一阵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机括声响,密室深处,一扇与岩壁融为一体的石门,缓缓向内开启。
一个身穿粗布衣衫,头发灰白如雪的老者,从中走了出来。
他步履蹒跚,捧着一个古朴至极的木盒,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时光。
他的眼神早已浑浊,却透着一种世代守护于此的、深入骨髓的虔诚。
他就是这一代的守窟人。
老者没有看慕容澈三人,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枚新生的佛骨舍利上。
浑浊的老泪,瞬间决堤。
“噗通。”
他走到近前,用尽全身力气,恭敬地跪下,对着舍利重重叩首。
礼毕,他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将手中那个不知传承了多少代的木盒,高高举过头顶,呈向慕容澈。
慕容澈的目光落在那木盒上。
紫檀木的材质,包浆厚重温润,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沉的印记。
他伸手接过,入手微沉。
然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盒盖的瞬间,动作陡然一顿。
盒盖上没有雕琢任何繁复的花纹,只用最简单的阴刻线条,勾勒出了一副完整的地形图。
那连绵起伏的山势,那蜿蜒曲折的河道……
兰州,白塔山。
叶清瑶与马子墨也立刻凑了过来,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地图之上。
地图的中心,一座宝塔的轮廓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而在塔中,一个更小的佛塔图案,被一个刺眼的朱砂红点,重重标记!
“白塔山!白塔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那个黑袍人临死前怨毒至极的嘶吼,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慕容澈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那个冰冷的朱砂红点。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如渊,冷冽如刀。
他弯腰,将那枚佛骨舍利小心翼翼地拾起,放入盒中,而后“啪”的一声,盖上了盒盖。
这个盒子,是谢礼。
更是通往白塔山秘密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