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村。
寒风卷着沙砾刮过脸颊,莫天扬死死挡在老宅斑驳的门前,右腿传来钻心的剧痛——那是三个月前,堂叔莫老三一家为抢夺危房补贴楼房,生生打断的。
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莫老三父子,莫天扬心底掠过一丝熟悉的恐惧,随即却被更汹涌的怒意淹没。
他自小随爷爷长大,这十几年来,爷爷倾力帮扶堂叔莫老三一家,帮堂叔一家越过越好。
谁知道这一家都是白眼狼,三个月前,莫老三一家抢夺了爷爷的危房补贴楼房,还打断了自己的腿。如今又变本加厉,连爷爷的祖宅和沙地也要夺,这是他的命!
围观的村民看着受伤却强撑着的莫天扬,再瞅瞅那跋扈的莫家父子,纷纷摇头叹息,压低的议论声在风沙中飘散:
“造孽啊……莫啸帮了他们几十年,老了反倒被逼上绝路!抢了楼房不够,连祖宅和沙地也要夺,这是要爷孙俩的命!”
“唉,天扬这孩子太老实,莫啸又老了……”
“老实顶啥用?没听说吗?莫老三大女婿在县里当了大官!要不凭打断腿这事儿,他们父子能逍遥到现在?这回啊,准是莫栓看上了那片沙地想开沙场……”
……
“瘸子滚远点!”
莫老三身后,那个二十五六岁、满脸横肉的儿子莫栓,盯着莫天扬嚣张地啐了一口。
话音未落,莫栓的拳头已狠狠砸在莫天扬脸上!腿伤未愈的莫天扬根本站立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鼻尖重重磕在年三十自己亲手贴的半截春联上——“风调雨顺”四个字刺眼地映入眼帘。
温热的鼻血顺着下巴滴落,正落在他胸前贴身佩戴的那枚湛蓝古钱上——爷爷说,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无人察觉,当鲜血触及古钱的一瞬,一丝微不可察的幽蓝光芒悄然弥漫。
莫老三的翻毛皮鞋狠狠踩住他撑地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头。
“好侄儿,”他声音里透着贪婪,“城里的楼房你都让给我了,你一个残废,还死攥着那几十亩沙地干嘛?啊?”
“三叔……”莫天扬艰难地抬起头,血糊住了视线,“楼房可以给你。老宅是爷爷和我最后遮风挡雨的地方,沙地是爷爷一锄头一锄头开出来的……这个,我死也不会给!”
恐惧仍在,但一股倔强支撑着他说出了心里话。没了祖宅和沙地,他们爷孙俩就真没活路了。
“小杂碎!给你脸了是吧!”莫栓暴怒,抄起半块板砖,狠狠拍在莫天扬头上!
剧痛炸开!莫天扬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胸前的古钱币骤然变得滚烫无比!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冰凉的手指探进了伤口,那汩汩涌出的鲜血竟诡异地开始倒流回血管!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力量在他体内奔涌冲撞!
莫天扬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眸底竟掠过一丝诡异的幽蓝!逆来顺受的懦弱被这剧痛与异变彻底烧尽,积压多年的屈辱和怒火轰然爆发!
他嘶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抓起手边一块板砖,狠狠砸向莫栓的小腿!
“莫栓!你们不让我活,那就都别活了!”
“啊——!”
莫栓惨嚎着栽倒在地。莫天扬却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挣扎着爬起,带着满脸的血污,不管不顾地再次扑向地上的莫栓!
“栓子快跑!”莫老三这下彻底慌了神,再也顾不上体面,扑上来死死抱住状若疯魔的莫天扬,急声嘶喊。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拉开扭作一团的三人。
一位六十多岁的村民搀扶起摇摇欲坠的莫天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莫天扬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得近乎懦弱,和爷爷相依为命,十几年来被莫老三一家欺负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三个月前,楼房被抢,腿被打断,他都默默忍了。
可今天,为了老宅和沙地,这个“老实人”竟爆发出如此骇人的狠劲,那眼神,分明是真动了杀心!
“莫老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适可而止吧!”老人对着惊魂未定的莫老三父子厉声呵斥。
莫老三和抱着腿哀嚎的莫栓,看着满脸是血、眼神凶戾如同恶鬼的莫天扬,心底第一次泛起了真切的恐惧。这样的莫天扬,他们从未见过!
“莫天扬!你个小杂碎……你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莫老三色厉内荏地撂下狠话,不等莫天扬回应,便慌忙搀起儿子,一瘸一拐地狼狈逃离。
“天扬,快,快回去包一下伤口!”老人关切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