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跟孟州惭愧地垂下头,他们还一直以为自己行事天衣无缝,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曾知晓。
孟老夫人道:“你两个舅舅送去了如此多的衣衫给你,今日为何偏偏穿成这般?”
“还敢说你没有私心!”
蒋氏刚想反驳,就被自家夫君捂住了嘴:“行了,你快少说两句吧!”
府医替盛棠绾包扎好,便起身告退,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面对孟老夫人的质问,盛棠绾深深呼出口气,倾城的脸上带着泪痕。
澄澈如小鹿的双眸望向孟老夫人:“棠绾身在庄子数年,从来没有收到过文国公府寄来的任何东西。”
“唯一一件御寒的斗篷,还是那年棠绾在庄子险些冻死,侯府命人施舍来的。”
孟老夫人目光凉凉,显然是不信她这套说辞。
盛棠绾无奈扯了扯唇,豁出去般解开腰间的系带。
外衫顺着她的肩头滑落,孟国公父子三人迅速背过身。
只见她的后背乃至胳膊上都遍布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交织在一起的褐色疤痕。
“老夫人您觉得我这般处境,舅舅送来的那些东西如何能送到我的手上?”
兰氏与蒋氏震惊地捂住嘴,余氏红着眼上前将盛棠绾的外衫重新披在她身上。
父子三人虽没看到,但通过对话也能明白怕是全身都没一块好地方。
孟宇孟州死死压着怒气,他们都能想象到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在庄子中生活的有多艰难不易。
孟国公心中最后那点怀疑也彻底打消了。
盛棠绾摸着自己的脸,自嘲般笑笑:“也算他们都点良心,没有毁了我这张脸。”
孟老夫人满眼的不可置信,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打你,难道你就不会反抗,不会跑,不会告状?!”
看着盛棠绾那张与自己女儿几乎无二的脸,孟老夫人的心像被撕裂般疼。
盛棠绾摇摇头,嗓音柔柔:“没用的。”
“我跑过也反抗过,可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他们会打我,罚我不准吃饭,故意将吃食倒给家犬,让我与家犬抢食。”
“我若不吃不抢,等着我的只有饿死。”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完了她在庄子的这十年。
余氏儿媳三人带着孟明澈已经哭成一团。
孟明澈也明白了,原来表姐并非追求纤瘦,而是根本吃不饱。
孟老夫人本就心神俱疲,这会听后一口气没上来,竟直直朝后倒去。
“母亲!”
“祖母!”屋中顿时再次乱作一团。
盛棠绾狐狸眸中的波澜转瞬即逝。
她的到来,足矣让表面宁静的文国公府天翻地覆。
慌乱过后,屋中恢复宁静,只剩孟宇孟州还有余氏。
“盛宏利这个天杀的龟孙,老子非杀了他不可!”暴怒中的孟宇抬脚就踢飞了椅子。
“带我一个!”憨厚的孟州同样红着眼,叫嚣着要去找安信侯算账。
盛棠绾艰难地撑着身子假意阻止:“舅舅别!”
“棠绾不怪父亲,这些年父亲许也是有苦衷,才对棠绾不闻不问的。”
“如今棠绾能回京已经很知足了。”
“不想再让父亲觉得棠绾只会惹祸……”盛棠绾说着手指抹过面颊上的泪珠。
弱柳扶风之姿如窗外不堪负重的梅花,美艳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