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绾朱唇轻启,嗓音虽轻却清晰:“妾室怎么了,妾室亦是良家出身。”
“敢问夏小姐,您今日当众辱没我府中姨娘,斥其下贱,还毁坏旁人心爱之物,践踏旁人尊严。”
“这便是您父亲对您的教养吗?”
“你!”夏舒瑶噎住,脸色由红转白,再看原本因盛棠绾灾星纷纷退后的人,又对着她指责起来。
夏舒瑶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妾室就是下贱,上不了台面,我说的有错吗?!”
“你们在场的各位,有几个看得上妾室出身的!?”夏舒瑶见自己不占理,便想扯上看热闹的。
众人纷纷抬头望天,她们本就只是看热闹的,可不愿掺和一脚。
盛棠绾神色淡然,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妾也是人,我与姨娘与你无冤无仇,不知你为何要争锋相对。”
“难道在您眼中凡非正室,嫡出者,便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是非对错旁人也是有目共睹的,还是说你只是想要针对我们安信侯府?”
看戏的众人正色起来,其中有人开口道:“太后娘娘也是庶出,最是怜惜女子不易。”
“常常训诫宫人,莫要因出身门第就轻贱他人。”
太后出身文国公府,文国公那一脉子嗣单薄,除了文国公便只剩一个庶女。
从前历代皇后皆出自孟家,如此当时还是庶女的太后便进了宫。
有一个开口的便有跟着附和的:我也觉得盛小姐说的不错。”
“无论出身如何,待人以礼,处事为公,方是立身之本。”
夏舒瑶踉跄一步,众人的话更是如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女儿家的争风吃醋,小打小闹便也罢了。
可一旦越过了个人恩怨的界限,上升到家族倾轧,非议太后。稍有不慎便会掀起难以预料的波澜。
夏舒瑶白着脸,抬眸对上盛棠绾那双平淡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不由得心慌不已。
柳氏探究的眼神落在盛棠绾身上。
盛棠绾也不躲,看去呗,又不会少块肉。
“舒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一道清音传来,清脆婉转,如玉石敲击。
夏舒瑶似是见到了主心骨,拨开人群,快步走向姜青梧。
“姜姐姐你来了!”夏舒瑶委委屈屈唤了声。
众人微微颔首,柳氏也不例外。
姜青梧含笑回礼,目光扫过众人,在盛棠绾那张过分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停留一瞬。
刚刚她是与夏舒瑶一并来的,只不过半路碰到了沈妄。
她的侍女也已经将事情经过告知于她。
姜青梧一来,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那个最开始附和的女子,不知何时带着侍女悄然离去。
“女儿家拌嘴都是常事,只是舒瑶妹妹言语间确实有失身份。”姜青梧眸光轻转,并未因是手帕之交便站在夏舒瑶身边。
而是心平气和说了夏舒瑶的不是。
“世间万物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父母生养,人人平等。”
众人已经习空见惯姜青梧的语出惊人。
盛棠绾也不禁多看了这个清清冷冷的女子两眼。
姜青梧在说起人人平等的言论时,神色中透着的自豪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盛棠绾从未听过任何一位贵女,乃至饱读诗书的夫子,能如此坚定地谈论人的本身。
不过,今生的姜青梧与上一世盛棠绾记忆中的有些许差别。
上一世后来的她身上总是透着似有若无的疲惫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