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周沅也正想去瞧瞧翠儿,却被李清雨叫住。
“李小姐有何事?”
李清雨紧咬下唇,纠结片刻后,道:“你们当真要杀了林公子?”
“这是自然,”周沅也故意拔高了声调,因为她瞥见了躲在廊柱后的李嬷嬷,“林邵安绑了云舒,又险些伤了我,若不给些厉害瞧瞧,日后岂不是阿猫阿狗都敢来顾家撒野了?”
“可他未必是自己想做的,说不定受人撺掇呢。”
李清雨的神情透着异样,不似替老夫人探话,倒像是真心担忧林邵安。
“是又如何?就算有人教唆,他既有胆子动手,就得有命担待后果,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他对不住你和云舒,只是……能不能从轻发落?他是我爹爹一手资助的学生,我知晓他的才学,这般聪慧的人,不该为了一时差错毁了前程。”
周沅也心下微动,这样的请求她非常想应下,然而廊柱后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却让她不得不防,她微微一笑,带着歉意:
“李小姐,若这几日林序南来替他求情,或替他揽下部分罪名,那就无需杀他。至多砍他个胳膊腿。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李小姐还是先请回吧。”
“哼!我就知道求你这心硬的人没用!”李清雨又变回那副高傲模样,“真不知淮忱哥哥为何会看上你,既然你不可肯,那我便去求淮忱哥哥!”
“李小姐在这样任性之前,可曾想过,若云舒真死在他手里……”
“可云舒不是没事了吗?”李清雨打住她的话头,“只要让林邵安接受向云舒一样的苛待不就行了吗?何必得寸进尺,非要杀了他?”
廊柱后的那双眼睛已然消失,周沅也不想再与她争论下去,“李小姐,失陪了。”
哪料李清雨脚程更快,转眼便跑到书房前。
周沅也轻轻叹了口气,这等与李清雨周旋的差事,还是留给侯爷应付吧。
摆脱了李清雨,周沅也来到耳房探望翠儿。
她已让大夫来看过,开了几副药。翠儿此刻睡得正熟,想是药效起了作用。
周沅也放轻脚步不愿扰醒她,本想着远远瞧一眼就好,却见耳房里冷风灌入,冻得翠儿在薄被里蜷缩成一团。
她连忙唤丫鬟取来厚实被褥,亲手给翠儿掖好被角。
待确认翠儿睡得安稳了,周沅也才回到正屋。
侯爷尚未回来,她独坐在四方桌前,将这几日的事细细思量。
唇边忽地掠过一丝冷笑,心中已有了报复林序南的新主意。
正思忖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淮忱面带倦容走进来,却见周沅也怔怔出神,未察觉到一点儿动静。
直到他伸手搭上她的肩,她才猛然回神:"侯爷,您忙完了。"
顾淮忱目光落在她颈间伤痕上,又执起她的手细看。
虽已上过药,伤口仍泛着红肿。
“方才你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妾身在想,侯爷可是把李小姐劝服了?”周沅也轻笑,“她方才可缠了妾身许久。”
“我同她说考虑一下。总之就这么几日,若林序南迟迟不来,想必也能猜透他的态度了。”顾淮忱顿了顿,又问:“依你看,林序南会来要人么?”
“不会。”周沅也答得斩钉截铁。
“这般肯定?”
周沅也敏锐察觉到他情绪有异,却捉摸不透她哪句话说错。
不是他先问林序南会不会来要人,她不过是依照对林序南的了解回答了问题而已。
“侯爷,温先生扰乱了林国荣的计划,林国荣对温邵安定是带恨的。那以此类推,林序南对温邵安定也不会倾注真情。再说,林序南这人性情凉薄,又会对谁真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