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这是你们让我说的,那我就说了……咱老家的隔壁庄子上,有个孤寡老头,无儿无女,八十多岁了,跟妈挺般配。他不想死后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所以他想要个女人进门,也算是这辈子成过家了。妈这种情况,岁数也大了,医院救不了了,也没必要花这个钱。但如果冲喜能好呢?我也问了,那老头不嫌妈伤重,只一个要求,活着进门才算。妈嫁过去,算是二婚,喜嫁,也是冲喜。万一冲喜能活,妈这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这辈子又落个殷实人家,一举两得的好事。而且,那老头说,可以给五千块钱,算是彩礼。”
老三的算盘打得响,几人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八十多岁的老头,家境殷实,有存款……这是打算吃绝户。
但绝户没那么好吃,把亲妈送过去,除了能落个冲喜救妈的好名声,还能再得一笔彩礼。
老大老二全都沉默了下来,王金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没说,王银花脸色更白了:这是要把亲妈卖掉换彩礼?
“怎么样,这事你们同意吗?咱家三个儿子,要是咱们都同意,马上就给妈过事,彩礼很快到位。”
老三又说。
“我……听老三的。妈一直在老三家住,老三是个好的。”王建国叹口气,支支吾吾先表态。
王卫东假装考虑一下:“我也同意,老三这些年照顾得也尽心,是个好的。”
王金花:“我同意。”
几个媳妇儿这会不出声,家里的事,男人做主。
“我去看看妈。”
王银花没说别的,她眼里流出眼泪,擦了一把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没开空调,说是怕吹着病人。
大热的天,人都快烂了,进去后就是一股子臭味。
“妈,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
王银花红着眼圈,周秀芹没说话。
刚刚外面的争吵,她听得真真儿的,这辈子当年作马养的几个孩子,没一个孝顺她的。
可怜唯一有几分良心的幺女,还是个没本事的。
“不吃了,走吧。”
周秀芹累了,她还活着干什么,不如干净的死了好。
王银花哭得不行,她也知道妈不行了。
看这身下的被子褥子,都被鲜血染红了,天气热,甚至上面已经有了白色的蛆,在一拱一拱的。
三个儿子进来,由老三开口:“妈,医生说了,你的伤医院治不了,但是冲喜准是行的。”
周秀芹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
王学軍又把刚刚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老大去张罗着出院,老二收拾东西,老三拿了一碗药过来,说是止疼药,冲了水的。
周秀芹:垂死的她不想死了。
扶她起来,她要锤死这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你,你们对得起……你爹吗?畜生。”
“妈,你也别着急。你嫁过去,就是喜嫁,那老头岁数大了,也不敢对你不好,等你冲完喜,身体好了,就可以熬死他,所有的家产都是你的。”
王学軍上前,拿起药给她往嘴里灌:“妈,这是止疼药,不是毒药。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周秀芹挣不开,那碗止疼药硬生生灌进嘴里,渐渐的,整个人就恍惚了。
她缓缓的闭上眼,想着从前的事情,想着老伴早早死了,她一人拉扯五个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
想着她老了还要发挥余热,带孩子做饭当保姆……
又想着他们在外面争吵算计的时候,她正在蛆里滚……
想啊想啊,想她周秀芹一辈子要强,雷历风行,不输男人,最后,临死了还要发挥一把余热,再嫁一回人。
哦!
狗东西。
一碗止疼药,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