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屈膝半跪在地,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石板上砸出深色痕迹。视线边缘开始发黑,耳边响起无数低沉的呢喃——有母亲临终前的叹息,有白虎公爵冷漠的呵斥,还有舞桐在星斗大森林里最后的哭喊。这些声音像藤蔓一样缠绕他的神经,诱惑着他放弃抵抗。
“放弃吧霍雨浩。”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苍白教士服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接受永恒的沉睡,所有痛苦都会消失。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没必要再挣扎。”
霍雨浩的眼皮越来越沉,七倍重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得他脊椎咯吱作响。左臂的伤口裂开新的血口,滚烫的血液浸透布条,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他确实累了,从日月帝国囚笼逃出来后就没合过眼,与七原罪守护者的连番恶战几乎掏空了他的神魂。
意识模糊间,左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灼热。黯淡的金龙鳞手链裂开第二道缝隙,透出的金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肤上。霍雨浩猛地睁开眼,恍惚中看见唐舞桐站在眼前——她穿着史莱克校服,扎着俏皮的蝎子辫,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烤鱼,笑容比星斗大森林的阳光还要灿烂。
“雨浩你怎么又偷懒啦?”少女歪着头笑,鬓边的琉璃发饰晃出细碎光芒,“说好要陪我修炼到魂力耗尽的,不准耍赖!”
“舞桐……”霍雨浩下意识伸出手,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黑雾。幻象如破碎的镜面般消散,留下钻心的痛楚在胸腔里蔓延。他想起来了,那天舞桐为了掩护他突围,用黄金龙血脉强行燃烧神魂,九彩魂环炸开的光芒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炽烈。
“我不准你睡!”
霍雨浩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驱散了大半昏沉。他看到灰难以置信的表情,苍白手指正悬在半空——刚才那瞬间,这个懒惰化身竟被金龙鳞手链的金光逼退了半步。
“有点意思。”灰重新戴好兜帽,教士服的衣摆无风自动,“看来那个女人的神魂残片比我想的更顽固。可惜啊,越是挣扎,最终的绝望就越甜美。”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七道黑色锁链破土而出,带着倒刺的链身闪烁着幽光。霍雨浩瞳孔骤缩,这些锁链和囚禁舞桐的那些一模一样!他想侧身躲避,可沉重的重力让动作慢了半拍,锁链瞬间缠住他的四肢,倒刺深深扎进皮肉里。
“呃啊!”剧痛让霍雨浩弓起身子,黑色雾气顺着锁链上的倒刺钻进伤口,所过之处的肌肉都变得麻木僵硬。他能感觉到魂力正在快速流失,就像被戳破的水囊。
灰缓步走到他面前,苍白手指轻轻抚摸锁链上渗出的鲜血:“感受这份愉悦吧,放弃抵抗,放弃责任,放弃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女人。沉睡才是永恒的归宿,何苦要醒着呢?”
霍雨浩死死咬着牙,汗珠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他看着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突然想起舞桐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知道舞桐最讨厌什么吗?”霍雨浩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最讨厌别人说‘做不到’三个字。”
“嗯?”灰的动作顿住了。
“她说,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软弱,而是在想放弃的时候,能多撑一秒钟。”霍雨浩猛地抬头,灵眸骤然亮起冰蓝色的光芒,“现在,我就要为她撑到最后一秒!”
极致之冰与极致之火突然爆发!尽管重力和惰性孢子极大削弱了力量,冰火交织的能量还是顺着锁链蔓延而上,在灰惊愕的目光中冻结了整条锁链。霍雨浩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一声,冰火双翼强行展开,带着锁链崩裂的脆响直冲天际!
“不可能!”灰第一次露出失态的表情,教士服下的身体剧烈颤抖,“你的魂力明明已经……”
“为了舞桐,我能燃烧一切!”霍雨浩在空中一个急转身,冰火能量凝聚成巨大的螺旋,“包括我的神魂!”
金色龙鳞手链突然发出刺目强光,第三道裂痕绽开时,霍雨浩的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龙蝶虚影。九彩光芒与冰火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灰惊恐地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那些缠绕着惰性气息的黑雾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净化。
“不——!”灰的身体在光芒中寸寸碎裂,发出凄厉的惨叫,“你会后悔的!懒惰是甜蜜的毒药,总有一天你会……”
声音戛然而止。灰的身影化作无数灰色光点,融入高台上的第四个黑色空洞。随着守护者的消散,重力和惰性孢子也消失无踪,霍雨浩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冰冷的触感让霍雨浩猛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圆形大厅中央,高台上的四个黑色空洞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左臂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魂力恢复了大约三成,看来击败守护者后会得到某种程度的恢复。
“第五关……暴食吗?”霍雨浩挣扎着站起身,看向墙壁上雕刻的恶魔图案。那个抱着烤乳猪的恶魔雕像似乎动了一下,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仿佛回应他的猜想,大厅地面突然裂开,一个肥胖到不成比例的黑袍人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这家伙至少有三米高,肚子像座小山般凸起,黑袍被撑得紧紧的,腰间别着一把比他人还高的餐刀。胸前的紫色火焰眼徽章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像是快要被挤爆。
“嗝——”胖子打了个饱嗝,黄色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终于轮到我了,我是暴食化身紫。小家伙,你看起来……很美味啊。”
霍雨浩皱紧眉头,这家伙给他的感觉比前面四个加起来还要危险。特别是那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像饿狼一样盯着他,仿佛在打量一道精致的菜肴。
“你的考验是什么?”霍雨浩沉声问道,灵眸悄然运转到极致。
“考验?”紫哈哈大笑起来,震得整个大厅都在摇晃,“我的考验很简单——让我吃掉你!或者,你吃掉我!”
话音未落,紫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口中传出。霍雨浩脚下的石板开始崩裂,碎石像潮水般涌向紫的嘴巴。他连忙运转魂力稳住身形,冰火双翼展开准备升空,却发现翅膀竟然变得沉重无比!
“怎么回事?”霍雨浩惊骇地发现,自己的魂力正在被强行抽走,汇入紫庞大的身躯里。更可怕的是,一种强烈的饥饿感突然袭来,胃里像是有只手在抓挠,大脑里不停回荡着“吃”的念头。
“哈哈哈,感受到了吧?”紫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我的暴食领域,能强制抽取对手的魂力和生命力,同时放大他们的食欲。要么吃掉对方,要么被对方吃掉,多么愉快的规则啊!”
霍雨浩咬紧牙关抵抗着吞噬一切的欲望。他看到紫的肚子越来越大,皮肤被撑得透明,隐约能看到里面翻滚的黑色能量。这家伙明显是想把自己的魂力全部吸干,然后再把他当成点心吃掉!
“想吃我?你还不够格!”霍雨浩怒吼一声,极致之冰凝聚成数十把冰刃,朝着紫射去。然而冰刃还没靠近就被那股强大的吸力撕碎,化作能量流被紫吞进肚子里。
“嗝,味道不错。”紫拍了拍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再来点,我还没吃饱呢。”
霍雨浩的心沉了下去。普通攻击完全无效,魂力还在不断流失,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他看了一眼高台上的黑色空洞,突然想起前几关的共同点——每个守护者都有某种精神层面的弱点。
贪婪利用欲望,傲慢利用自负,嫉妒利用占有欲,懒惰利用疲惫……那么暴食呢?
“对了!”霍雨浩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收起冰火双翼,不再抵抗那股吸力,反而主动朝着紫飞去!
“哦?想通了?”紫得意地大笑,张开的嘴巴里喷出恶臭的气息,“明智的选择,让我好好品尝你的灵魂……”
就在霍雨浩即将被吞入腹中的瞬间,他突然引爆了体内所有的极致之冰!
“冻结吧!永冬之棺!”
恐怖的低温瞬间爆发,紫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成冰块。那股强大的吸力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紫痛苦的嘶吼。霍雨浩借助爆炸的冲击力倒飞出去,魂力几乎消耗殆尽,但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暴食者最害怕什么?当然是消化不良!
他故意让紫吞噬自己的魂力,然后在对方体内引爆极致之冰,相当于在紫的肚子里放了颗冰炸弹。这种攻击方式虽然冒险,却是对付暴食化身的唯一办法。
“咔嚓!”冰雕开始出现裂痕,紫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嚼碎了咽下去!”
“可惜你没机会了。”霍雨浩喘着粗气,左手腕上的金龙鳞手链再次发光,“舞桐,看到了吗?我又赢了一关。”
随着手链光芒大盛,被冻结的紫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化作无数紫色光点融入高台上的第五个空洞。圆形大厅再次恢复平静,只有地面上的冰碴证明着刚才的激战。
霍雨浩瘫坐在地上,魂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到了极限。连过五关,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还有两关,只要再过两关就能开启救赎之门,就能见到舞桐了。
就在这时,大厅的墙壁开始渗出第六股黑水。这次形成的黑袍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虬结的手臂上布满了伤疤,胸前的红色火焰眼徽章像一颗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