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

不是那种粗暴的摇晃，而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惊扰了易碎的瓷器。他的意识像是沉在温暖的水里，耳边能听到模糊的声响，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香——那是唐舞桐常用的安神草的味道，混合着她发丝特有的清甜气息。

\"雨浩醒醒\"

唐舞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霍雨浩猛地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入目是熟悉的史莱克宿舍天花板，雕花的木质梁上还挂着他和伙伴们参加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斗魂大赛时的合影。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胸口传来隐隐的灼痛感，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醒了？\"唐舞桐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霍雨浩转过头，看到唐舞桐正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好。阳光照亮她绒毛般的眼睫，上面似乎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舞桐\"霍雨浩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唐舞桐连忙端过旁边桌子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个软垫。霍雨浩注意到她的动作很轻柔，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白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你的手\"霍雨浩皱眉。

\"没事，小伤。\"唐舞桐避开他的目光，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昨天你晕倒的时候撞到了桌子，我扶你的时候不小心被碎木头划伤了。\"她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霍雨浩却知道没那么简单。以唐舞桐的实力，怎么可能被普通的木头划伤？昨晚印记失控时的情景突然涌入脑海——他掐着她的脖子，她痛苦挣扎的样子，还有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自责瞬间席卷了他。

\"对不起\"霍雨浩接过水杯，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唐舞桐拿着水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又说什么傻话呢？又不是你的错。快喝水吧，医生说你需要补充水分。\"

霍雨浩默默地喝着水，温热的液体流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干涩的感觉。他能感觉到唐舞桐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霍雨浩喝完水，唐舞桐接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胸口的衣服。

霍雨浩的身体瞬间僵硬。

唐舞桐的动作很轻，指尖只是虚虚地悬在他胸口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并没有真正碰到他的皮肤。但即便如此，霍雨浩还是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温暖气息，以及胸口印记随之而来的微弱悸动。

\"它还疼吗？\"唐舞桐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霍雨浩摇摇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引到自己胸口：\"没事了，已经不烫了。\"

唐舞桐的指尖触碰到他胸口的皮肤时，明显颤抖了一下。霍雨浩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还有那微微的颤抖。胸口的印记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气息，又开始微微发烫，但这次比之前要温和得多，像是在撒娇的小猫，而不是狂暴的野兽。

\"真的不疼了？\"唐舞桐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担忧。

霍雨浩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心中一暖，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唐舞桐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霍雨浩抱得更紧。

\"别动\"霍雨浩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让我抱一会儿。\"

唐舞桐的身体僵了僵，最终还是放松下来，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霍雨浩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昨天我差点伤害了你。\"

\"我知道不是你。\"唐舞桐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是那个印记在作祟。\"

\"可那是我的身体\"霍雨浩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自责，\"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会好的。\"唐舞桐打断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娜娜老师说了，只要找到三生草，就能彻底清除印记。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准备。\"

霍雨浩沉默了。他知道唐舞桐是在安慰他，但时空乱流边缘的危险程度，古月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是连神级强者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

\"舞桐，\"霍雨浩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次去找三生草，我想一个人去。\"

唐舞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猛地推开霍雨浩，站起身，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拔高。

霍雨浩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继续说道：\"时空乱流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跟着冒险。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

\"所以你又想把我推开？\"唐舞桐的声音突然拔高，眼圈瞬间红了，\"霍雨浩，你把我当什么了？需要的时候就搂搂抱抱，危险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我们昨天不是都说好了要一起面对吗？你的承诺都是假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霍雨浩急忙解释，\"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你可能连时空乱流的入口都找不到？\"唐舞桐打断他，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娜娜老师说了，我的海神神力能克制时空乱流的暗能量，我们的武魂融合技是成功的关键！你以为我是累赘吗？\"

\"我从没那么想过！\"霍雨浩也站起身，胸口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正因为知道你很重要，我才不能让你冒险！万一万一出事怎么办？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那你就能承受失去我的代价吗？\"唐舞桐红着眼睛反问，声音带着哭腔，\"如果你出事了，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活下去吗？霍雨浩，你这个大笨蛋！你以为把我护在身后就是对我好吗？你知不知道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会有多担心，多害怕？\"

\"我\"霍雨浩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唐舞桐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中的坚持开始动摇。

他知道唐舞桐说的是实话。以她的性格，如果真的让她留在这里等消息，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的\"唐舞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忘了在海神湖边你对我说的话了吗？你说要一辈子保护我，永远不分开\"

霍雨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却被唐舞桐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