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盯着波塞西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冰火双翼不由自主地展开。冰蓝与赤金交织的光芒在血色冰原上留下诡异的光影,雪粒子落在翼尖立刻被焚成蒸汽,又在下一秒凝结成冰晶。
\"你不是波塞西大长老。\"霍雨浩的声音很稳,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认得这张脸,海神阁典籍里的画像,史莱克建校百年庆典上远远见过的真容,甚至在海神缘定情那晚,唐舞桐曾指着星空说\"我姑姑年轻时比这画像好看十倍\"。
可眼前这张脸上,没有传说中海神斗罗的温润悲悯,只有一种人偶般的僵硬。尤其是那个眉心旋转的黑色印记,像一只活着的虫子在皮肤下游动。
戴着面具的老者——或者说被控制的波塞西——缓缓抬手,权杖顶端的七颗宝珠同时亮起。不是海神神力特有的蔚蓝色,而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血红色光芒。
\"我当然是波塞西。\"合成音带着诡异的回响,\"从接受罗刹神赐福那天起,我就是。倒是你,霍雨浩,明明拥有最顶尖的天赋,却非要走弯路。\"
她的权杖轻轻一顿,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那些刚刚被冰火之力绞碎的黑影重新凝聚,这一次它们的形态更加稳定,甚至在胸口位置长出了类似魂环的光环。
\"看,这才是力量的正确用法。\"波塞西张开双臂,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黑色神环虚影,\"放弃抵抗,让罗刹神大人净化你的杂念。你和舞桐,本就该成为神座下最完美的一对容器。\"
\"不准你提她!\"霍雨浩的声音陡然拔高。眉心的蝴蝶印记突然发烫,像是要烧穿颅骨。他猛地抬手按住眉心,识海中传来唐舞桐微弱却痛苦的呻吟。
\"疼\"
就这一瞬间的分神,波塞西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七道血红色的光带从宝珠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囚笼,朝着霍雨浩当头罩下。那些光带表面流淌着与净化塔相同的阵纹,散发出令魂灵都感到恐惧的压制力。
\"吼——!\"冰帝的怒吼响彻识海。霍雨浩左手瞬间被冰蓝色覆盖,极北冰帝的本体武魂破体而出。万年寒冰在他掌心凝结,化作一柄超过三米的冰蓝色长枪。枪尖闪烁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幽光,枪身布满冰帝雪莲的纹路。
\"永冻之枪!\"霍雨浩反手将长枪插入冰面。极北冰原特有的绝对零度沿着枪身蔓延,血红色的光带在接触到冰面的瞬间被冻结。那些刚刚凝聚成型的黑影更是直接化作冰雕,碎裂成无数冰晶。
波塞西似乎有些意外,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极致之冰?可惜,没有足够的神力支撑,终究只是凡物。\"
她权杖再次挥动,被冻结的血光囚笼突然炸裂。无数细小的血光粒子如同蝗虫过境,朝着霍雨浩所在的位置蜂拥而至。这些粒子无视物理防御,直接穿透冰火双翼的保护,钻入霍雨浩的四肢百骸。
\"呃啊!\"霍雨浩发出痛苦的闷哼。体内的魂力瞬间紊乱,冰与火两种属性不受控制地碰撞。更可怕的是那些血光粒子,它们像跗骨之蛆般啃噬着他的经脉,所过之处留下黑色的纹路。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的力量。\"波塞西一步步走近,权杖在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放弃抵抗,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痛苦。舞桐还在等你,不是吗?\"
提到唐舞桐,霍雨浩反而冷静下来。他能感觉到,那些血光粒子在靠近眉心蝴蝶印记时会明显减速。舞桐的神魂碎片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阻挡着污染的扩散。
\"她在等我\"霍雨浩低声重复,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决绝的笑容,\"等我把你这种亵渎神明的杂碎,挫骨扬灰!\"
冰火双翼猛地一振,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冲向波塞西。右手凝聚极致之火,左手维持极致之冰,两种本应互相湮灭的力量,此刻却在他掌心形成诡异的平衡。那是双极融合的雏形,是他在血色冰原上领悟的全新境界。
\"不自量力!\"波塞西冷哼一声,权杖顶端的宝珠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一座微型净化塔虚影在她头顶浮现,无数魂导阵纹从中飞出,在她身前组成巨大的防御屏障。
轰然相撞!
冰火双极的力量冲击在防御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血色冰原剧烈震颤,无数沉睡的冰魂兽被惊醒,发出愤怒的咆哮。霍雨浩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寸寸断裂,极致属性对身体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但他没有退缩。因为就在碰撞的瞬间,他听到了唐舞桐的声音。
不是识海中微弱的呻吟,而是清晰的,带着熟悉嗔怒的叫喊。
\"霍雨浩!你个笨蛋!说了等我一起的!\"
霍雨浩猛地抬头。
净化塔上空的裂缝已经扩大到千米宽,黑暗中隐约可见无数星辰。一道九彩流光从裂缝中急速下坠,带着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威压。金光与彩光交织,黄金龙的咆哮与光明女神蝶的嗡鸣响彻云霄。
\"那是\"波塞西空洞的眼中第一次露出惊恐,\"不可能!神界通道明明已经——\"
\"已经被我爹爹打开了一条缝隙啊。\"九彩流光在霍雨浩身前停下,化作唐舞桐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破损的白色长裙,左肩的黄金龙印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背后展开的九彩龙蝶翼比记忆中更加绚烂,每一片鳞粉都承载着破灭星辰的力量。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魂环。
黄、黄、紫、紫、黑、黑、黑、红、九彩。
第一魂环百年,第二百年,第三千年,第四千年,第五万年,第六万年,第七万年,第八十万年,第九无法判断年限的九彩神环!
\"舞桐?\"霍雨浩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战斗,忘了体内肆虐的血光,忘了濒临破碎的武魂。
唐舞桐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杀意,眼神却瞬间柔和下来。她一步步走向霍雨浩,九彩神环散发出温暖的光晕,那些侵入霍雨浩体内的血光粒子在接触到光晕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唐舞桐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动作带着熟悉的娇蛮,可指尖的颤抖却暴露了她的情绪,\"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很威风是吗?\"
霍雨浩想说什么,却被她突然的拥抱打断。
唐舞桐的身体带着神界特有的温暖,紧紧贴着他冰冷的躯体。九彩龙蝶翼环过来,将两人完全包裹在其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霍雨浩能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清香,能感觉到她胸腔里剧烈的心跳,能听到她埋在自己颈窝低低的哭泣声。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哽咽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看到你倒在那里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雨浩抬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生怕这是濒死的幻觉,生怕稍微用力她就会像上次那样化作金光消散。他的手碰到她背后的翼骨,能感觉到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九彩鳞粉正在不断流失。
\"你怎么来了?神界\"
\"别管神界!\"唐舞桐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爹爹说了,要是我护不住自己男人,就别回神界了!\"
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九彩神力,轻轻点在霍雨浩眉心的蝴蝶印记上。一股温暖的能量瞬间流遍全身,修复着破损的经脉,驱散着残留的血光污染。霍雨浩能感觉到,识海中唐舞桐的神魂碎片正在快速融合,那些原本黯淡的金色光点重新变得璀璨。
\"你\"霍雨浩震惊地看着她,\"你在燃烧神环?!\"
唐舞桐的第八魂环正在变得透明,那可是十万年魂环!燃烧魂环对魂师来说等同于自毁根基!
\"闭嘴!\"唐舞桐捂住他的嘴,眼眶更红了,\"再废话我就不管你了!让那些杂碎把你拖去当容器!\"
她转头看向波塞西,眼神瞬间恢复冰冷。九彩龙蝶翼猛地展开,一股远超之前穆恩的威压扩散开来。血色冰原上的暴风雪突然静止,那些重新凝聚的黑影在这股神圣威压下寸寸消融。
\"波塞西前辈,\"唐舞桐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意,\"我敬你是海神阁长老,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罗刹神的坐标,我可以让你保留全尸。\"
被控制的波塞西似乎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机械地挥动权杖:\"亵渎神明者,死!\"
七颗宝珠同时射出粗大的血光柱,净化塔上的魂导阵纹也全部亮起,整个血色冰原开始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霍雨浩能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攻击,而是想要将整个极北冰原都拖入罗刹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