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的罡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肉，霍雨浩裹紧了身上最后一块完整的兽皮。雪地被月光照得发亮，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没过小腿，冰晶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细碎的闪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还能走吗？”贝贝扶着摇摇晃晃的奥斯卡，龙爪上结着层薄冰。奥斯卡的嘴唇冻成了青紫色，怀里那半本烧焦的《神界秘史》用布条缠着，每走一步就发出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霍雨浩没回头，只是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的神魂种子烫得厉害，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识海里的九彩神植根系又延伸了些，已经能清晰感觉到脉络里流动的温暖——那是舞桐残存的气息，每次寒流袭来时都会变得格外活跃。

“坐标显示就在前面那片极光下面。”霍雨浩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里发颤，不是因为冷。胸口的九彩心脏跳得越来越急，那些从血管里渗出的金色光点在雪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掩盖。

三小时前离开史莱克时，贝贝硬是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了他怀里。现在那块饼干还揣在内侧口袋，被体温焐得发软。霍雨浩摸了摸饼干的形状，突然想起舞桐以前总爱在他口袋里塞各种小零食，有时候是裹着糖霜的栗子，有时候是烤得香喷喷的小鱼干。那时候她总爱歪着头看他吃，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像只偷腥得逞的小猫。

“小心脚下！”贝贝突然低吼。

霍雨浩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差点踩进一道冰缝。裂缝深不见底，幽蓝色的寒气往上冒，隐约能听到冰层断裂的咔嚓声。他往后退了两步，鞋底在冰面上打滑，后腰突然撞到个坚硬的东西。

“站稳了。”奥斯卡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用肩膀撑着霍雨浩的后背。这家伙的身体烫得吓人，怀里的古籍正在渗出墨汁般的液体，滴在雪地上发出滋滋声。

霍雨浩扶着他站稳，这才看清奥斯卡嘴角的血迹。“你的武魂消化不了那些神界知识？”

“早知道这么遭罪”奥斯卡咳出团黑雾，自嘲地笑了笑，“当初就不该吃那本破书。”话虽如此，他还是把怀里的古籍又往紧里抱了抱，“不过还算值，最后那血字提到生命之泉底下封印着时空乱流的源头。”

极光突然剧烈闪烁起来，绿紫色的光带像幕布般被撕开道口子。霍雨浩瞳孔骤缩——那不是自然现象，数百道黑色蠕虫正顺着光带边缘往下爬，和之前在史莱克上空看到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它们身上泛着冰晶，落地时竟在雪地里冻出了荆棘状的黑冰。

“被盯上了。”贝贝的龙鳞瞬间覆盖整条手臂，紫电在鳞片间噼啪作响，“这次来的是冰属性的深渊生物？”

最前面的黑冰荆棘突然爆开，化作个三米高的冰晶巨人。它的骨骼由冰棱组成，关节处长满倒刺，胸口镶嵌着跳动的黑色心脏，正是之前分裂出法官虚影的黑雾凝聚而成。巨人摘下头顶的冰晶头盔，露出布满复眼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霍雨浩。

“容器必须回归”巨人的声音像是冰块在互相摩擦，每说一个字就有成片的冰碴往下掉。

霍雨浩握紧双拳，双色翅膀在背后展开，极致之火的温度让周围的积雪开始融化。识海里的神植突然剧烈摇曳，金色龙蝶纹路顺着血管爬到脖颈，在皮肤表面形成层闪烁的光纹。

“还想把我变成锚点？”霍雨浩的瞳孔泛起九彩光芒，那些试图靠近的黑冰荆棘在接触到他气息的瞬间就开始融化，“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冰晶巨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双臂插进冻土。地面猛地裂开无数缝隙，幽蓝色的寒气冲天而起，竟在三人周围冻出个直径百米的冰狱。更可怕的是冰狱内壁开始渗出黑色粘液，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无数细小的蠕虫在互相吞噬蠕动。

“困杀阵”奥斯卡的脸色更加苍白，他颤抖着翻开古籍，却发现最后几页已经完全碳化，“这些深渊生物在学习我们的战术”

贝贝的龙爪砸在冰壁上，只留下个浅浅的白痕。“硬度超过钻石！”他咬着牙调动魂力，紫电在掌心汇聚成球状，“雨浩，找弱点！我掩护你！”

霍雨浩没动，他的注意力被冰晶巨人胸口那颗黑色心脏吸引了。心脏表面跳动的纹路无比熟悉——和当初捆绑舞桐神魂的锁链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形状更扭曲。

“原来如此”霍雨浩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在冰狱里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你们不是想抓我，是想通过我找到舞桐的神魂本源。”

冰晶巨人的动作顿了顿，胸口的黑色心脏跳得更快了。无数复眼中同时闪过贪婪的红光，仿佛被说中了最深处的秘密。

就是现在！

霍雨浩背后的双色翅膀猛地扇动，极致之冰与极致之火在掌心交织成螺旋状的能量球。他没有直接攻击冰晶巨人，而是转身将能量球拍向脚下的冰层。

“雨浩你干什么！”贝贝惊呼。

冰层炸裂的瞬间，霍雨浩抓住这个空档，一把搂住奥斯卡的腰。极致之火在脚下形成火焰滑板，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冲向冰狱顶部的极光裂缝。那些黑色蠕虫刚要扑上来，就被突然出现的金色龙蝶翅膀烧成了灰烬——舞桐的神魂力量竟然在这一刻主动护主！

“坐标记清楚了吗？”霍雨浩在奥斯卡耳边大喊，风声灌进喉咙里火辣辣地疼。

奥斯卡忍着眩晕，用最后的力气在霍雨浩手背画下坐标印记：“北纬63度冰层厚度1200米下面有活物心跳！”

黑冰狱在身后轰然合拢，冰晶巨人的咆哮声震得耳膜生疼。霍雨浩没有回头，他知道现在每一秒都关系到舞桐的复活。双色翅膀全力展开，火焰滑板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光轨，极光在他们身后织成追赶的巨网。

不知飞了多久，直到极光彻底消失在视野里，霍雨浩才敢降落在一座冰丘后面。奥斯卡立刻瘫倒在地，浑身冒着白烟，怀里的古籍已经变成了灰烬。

“活活下来了”奥斯卡虚弱地笑了，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这是从图书馆偷的压缩饼干”

霍雨浩接过油布包，发现里面还有半块没吃完的鱼干，上面还留着齿痕。刹那间，舞桐的笑脸浮现在眼前——那是她第一次给他带零食时剩下的，当时她还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咬过一口的才好吃”。

“拿着。”霍雨浩把油布包塞回奥斯卡怀里，转身打量四周。极北冰原比想象中更加荒凉，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冰层断裂的巨响，提醒着这里并非安全之地。

识海里的神植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沿着根系流传的温暖越来越清晰。霍雨浩循着这股感觉往前走，脚下的雪地开始变得柔软，隐约能听到冰层下传来的水流声。

“这里就是坐标所示的位置。”霍雨浩停下脚步，发现前方的雪地在微微起伏，像是有生命在呼吸。极致之冰的力量顺着脚底探入地下，他能“看”到1200米深处确实有个巨大的空洞，空洞中央漂浮着团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泉水，而泉水底下

霍雨浩猛地撤回魂力，心脏狂跳起来。泉水底下确实有心跳声，但那不是一个，而是成百上千个！每个心跳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最深处那个跳动最为强劲的，竟然带着神界执法者的气息！

“怎么了？”贝贝追上来，龙爪上的紫电不安地闪烁，“发现什么了？”

霍雨浩没说话，只是指着脚下起伏的雪地。贝贝和奥斯卡对视一眼，同时释放出武魂探查。几秒钟后，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下面全是神魂！”奥斯卡声音发颤，“至少上百个都被困在生命之泉底下！”

贝贝握紧龙爪，指节发白：“那些神界执法者根本不是来维护秩序的他们是在抓捕神魂！舞桐的母亲说不定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