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龙枪插进冰层的刹那，霍雨浩听见骨裂的脆响。不是来自武器，是唐舞桐的肩膀。混沌能量形成的黑色藤蔓顺着枪杆疯狂爬升，她脸色煞白，咬着牙一点点将魂力灌进去，枪尖周围的裂缝却还在扩大。

\"撑不住就别硬撑！\"霍雨浩甩出几道冰锥暂时逼退涌来的能量，左臂又开始发软。刚才强行接骨留下的后遗症开始发作，每次发力都像有把钝刀子在骨头缝里来回磨。

唐舞桐没回头，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闭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当缩头乌龟？\"枪杆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黄金龙枪的鳞片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霍雨浩心里一紧。他认得这个状态——当年黄金龙神识显现时也是这样，生命力正随着魂力一同流失。他想冲过去，怀里却传来微弱的动静。另一个唐舞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用冰凉的手指扯他的衣角。

\"别去\"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舞桐有秘密\"

空间裂缝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色藤蔓突破黄金龙枪的封锁，像活过来的毒蛇般缠向唐舞桐的脖颈。霍雨浩瞳孔骤缩，精神共享瞬间连接——他看见唐舞桐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任由藤蔓攀上她的身体，体内魂力却开始反着倒灌，金色龙鳞顺着血管往心脏汇聚。

\"不好！她要炸环！\"霍雨浩心脏骤停。炸掉全部魂环获得极限力量，这是黄金龙血脉最惨烈的禁术，当年唐三在嘉陵关用过一次，差点半身瘫痪。

他刚想冲过去阻止，手腕却被另一个唐舞桐死死拽住。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肉里，粉蓝色的眼睛亮得吓人：\"让她去。\"

\"你疯了！\"霍雨浩想甩开她的手，却听见另一个唐舞桐突然笑出声，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他耳垂上。

\"舞桐有妈妈给的龙血玉\"她说话颠三倒四，手指却准确地指向唐舞桐心口，\"炸环死不了只是会变回原来样子\"

原来样子？霍雨浩愣住的瞬间，唐舞桐已经炸响了第一个魂环。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将黑色藤蔓烧成灰烬，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原本娇俏的脸上浮现出与另一个唐舞桐如出一辙的清冷。

\"霍雨浩，看好舞桐！\"唐舞桐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两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又冰又烫，\"这裂缝我来封！\"

九个魂环同时亮起，其中最耀眼的那个十万年魂环突然裂开，唐舞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霍雨浩终于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唐舞桐的本体意识，是寄居在她体内的黄金龙神识！

\"别做傻事！\"他想冲过去，却被另一个唐舞桐用尽全力抱住腰。她滚烫的额头抵在他后心，正在用最后的生命力替他疏导体内暴走的极致之冰。

\"让开！\"霍雨浩急红了眼，反手想推开她，手指却摸到一片黏腻的温热。另一个唐舞桐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铠甲往下淌，在雪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听话\"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哭腔，\"求你了雨浩\"

霍雨浩的动作僵住了。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当年在海神缘上，她躲在海神湖底不肯见他时，就是用这种带着鼻音的哭腔跟他说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甜腥的血气涌上喉咙。

空间裂缝突然剧烈收缩，黑色能量形成旋涡。唐舞桐——不，应该说是黄金龙的神识已经完全展开真身，通体金黄的巨龙盘旋在裂缝上空，龙鳞在混沌能量的侵蚀下不断剥落，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血肉。

\"舞桐！接着！\"巨龙仰头长啸，从口中吐出一颗璀璨的红色珠子，精准地飞向另一个唐舞桐。霍雨浩认得那东西，是黄金龙本源的核心，当年帝天拼死守护的至宝。

另一个唐舞桐却突然松开抱住霍雨浩的手，翻身躲过那颗珠子：\"我不要这是你的\"

\"笨蛋！\"黄金龙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本源没了我还能活你要是死了谁护着这个傻子！\"红色珠子在空中转了个弯，强行钻进另一个唐舞桐胸口的伤口。

霍雨浩眼睁睁看着那颗珠子没入她体内，金色的光芒从她七窍中溢出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可黄金龙的身影却在迅速淡化，鳞片像下雨般往下掉，每一片都化作精纯的生命能量注入空间裂缝。

\"妈对不起\"黄金龙最后看了另一个唐舞桐一眼，眼神里充满复杂的情绪，\"以后好好活着\"

巨龙的身影彻底消散在裂缝中，那道狰狞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霍雨浩突然想起另一个唐舞桐说过的话——她妈妈在她出生时，将黄金龙本源的一半封印在她体内。原来如此，当年小舞献祭给唐三，大女儿唐舞桐出生时，唐三又将自己的黄金龙血脉分了一半给女儿

\"舞桐！\"霍雨浩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冲向唐舞桐倒下的地方。黄金龙神识离体，她现在肯定虚弱到了极点。

可他刚跑两步，手腕就被另一个唐舞桐抓住了。她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眼睛亮得吓人，手心烫得像握着块烙铁：\"不用去。\"

\"什么？\"霍雨浩不解地回头，看到让他血液冻结的一幕——唐舞桐正自己从雪地里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脸色红润得像是刚睡了个好觉。

\"你\"霍雨浩噎住了。这根本不是灵力透支的样子，连衣服上的血迹都消失了。

唐舞桐眨眨眼，突然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声音又变回了熟悉的娇俏：\"吓到了？\"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亲昵地挽住另一个唐舞桐的胳膊，\"刚才装得像不像？连金龙前辈都被骗过去了！\"

另一个唐舞桐翻了个白眼，却没甩开她的手：\"你胆子真大，敢瞒我这么久。\"

\"哪有瞒你！\"唐舞桐晃着她的胳膊撒娇，\"是金龙前辈不让说的嘛！她说如果随便暴露身份，会被神界那帮老古板盯上的。\"她突然凑到霍雨浩面前，做了个鬼脸，\"喂！霍雨浩，你刚才是不是很担心我？\"

霍雨浩看着眼前这两个打打闹闹的女孩，突然觉得很累。左臂的疼痛又开始加剧，体内的极致之冰像是失去了控制，正在疯狂冲撞他的经脉。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墙上大口喘气。

\"雨浩！\"另一个唐舞桐立刻跑过来扶住他，手刚搭上他的脉搏脸色就变了，\"怎么回事？极致之冰怎么又暴动了？\"

霍雨浩想说没事，却突然咳出一口黑血。血液落在雪地上，瞬间将周围的冰雪冻结成黑色的冰块。他苦笑一声，原来刚才另一个唐舞桐替他压制时，只是治标不治本。

\"我可能撑不住了\"霍雨浩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视线开始模糊。朦胧中，他好像看见另一个唐舞桐的眼睛红了，豆大的泪珠砸在他脸上，滚烫滚烫的。

\"不许说胡话！\"另一个唐舞桐声音发颤，伸手想把那颗红色珠子从胸口取出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本源为什么取不出来\"

\"别费劲了\"霍雨浩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龙蝶印记还在跳\"

另一个唐舞桐的眼泪突然掉得更凶了，她趴在霍雨浩胸口，肩膀一抽一抽的：\"都怪我如果我早点早点冲破封印\"

\"不怪你\"霍雨浩用尽全力抬起手，想擦去她的眼泪，手指却在半路停住，无力地垂了下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见另一个唐舞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霍雨浩感觉自己像是在冰水里泡了很久很久。冷，刺骨的冷，仿佛连灵魂都要冻僵。他想动，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像被无数根冰针钉在原地。

\"霍雨浩醒醒\"

谁在说谎？声音好熟悉像唐舞桐，又不太像，比她的声音更清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掀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

不是唐舞桐那种粉蓝色，而是纯粹的冰蓝色，像极北冰原最深处的冰晶，却又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冷暖交织，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