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毫无惧色地迎上齐王妃的目光,指着盅内赤芝上的暗红菌蕾,“王妃娘娘请看!这赤芝菌盖边缘的暗红小点,并非赤芝幼蕾,而是一种名为‘红颜劫’的剧毒伴生蕈!
其毒剧烈,入汤即溶,服之半个时辰内必心脉绞痛而亡!此物罕见,常人难辨,但臣女幼时随生母行医,曾在古籍中见过图谱!绝无差错!”
齐王妃脸色微变,强自镇定:“荒谬!赤芝乃进贡珍品,层层检验,怎会有毒蕈混入?分明是你信口雌黄,意图不轨!来人!将这妖言惑众、意图谋害太后的贱婢拿下!”
侍卫应声上前。
“谁敢!”沈知微猛地从怀中掏出萧执留下的那根飞鸟银针,高高举起,“见此针,如王爷亲临!我看谁敢动我!”
飞鸟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侍卫动作顿时一滞!
“红颜劫之毒,银针难验,但并非无法证明!”
沈知微声音清朗,响彻偏殿,“取活鸡一只,喂以此汤!半个时辰内,若鸡无异常,臣女甘愿领死!若鸡毒发身亡…还请王妃娘娘,给太后娘娘,给臣女,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沈知微的提议合情合理,更带着以死自证的决绝!齐王妃骑虎难下,脸色变幻不定。苏尚宫见事关太后生死,不敢怠慢,立刻命人抓来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小太监硬着头皮将几勺药膳鸡汤灌入公鸡口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起初公鸡并无异样,还在扑腾。齐王妃嘴角渐渐勾起冷笑。
然而,就在接近半个时辰时!那公鸡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浑身羽毛倒竖,身体剧烈抽搐,鸡冠瞬间变成紫黑色!
它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仅仅数息之后,便两腿一蹬,气绝身亡!死状极其惨烈!
“啊!”周围响起一片惊恐的抽气声!
铁证如山!
齐王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死去的公鸡。
她明明…明明做得天衣无缝!那红颜劫…沈知微怎么可能认得?!
“齐氏!”
一声虚弱却充满震怒的厉喝从偏殿门口传来!
太后不知何时已被惊醒,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在那里,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齐王妃,“你…你好毒的心肠!竟敢…竟敢在哀家的药膳中下毒!还想嫁祸沈氏!哀家…哀家真是瞎了眼!”
“母后!不是臣妾!臣妾冤枉!是沈知微!是她陷害臣妾!”齐王妃噗通跪地,花容失色,涕泪横流地辩解。
“陷害?”太后怒极反笑,“这赤芝是你亲自挑选送来!药膳是你的人经手!
沈氏有何能耐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进贡的赤芝上种毒蕈?!你当哀家老糊涂了吗?!苏尚宫!”
“奴婢在!”
“将齐氏…带回她的长乐宫!没有哀家的懿旨,不得踏出宫门一步!给哀家彻查!长乐宫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太后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怒火和深深的失望。
“母后!母后!”齐王妃的哭喊声被侍卫拖远。
太后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苏尚宫会意,立刻指挥人清理现场。
太后看向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梁站着的沈知微,眼神极其复杂。
这个女子,一日之内,先是“毁”了祥瑞,又揭露了下毒阴谋,今日更是在鬼门关前将她拉了回来,还扳倒了齐王妃…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氏,”太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你又救了哀家一次。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沈知微深深一礼:“臣女不敢居功,只求太后娘娘凤体安康。若娘娘恩准…臣女恳请暂停入宫请脉,臣女…臣女今日受惊过度,恐…恐难以再为娘娘效力…”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太后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准了。苏尚宫,送沈小姐出宫。赏赐…哀家稍后会派人送到王府。”
“谢太后娘娘恩典!”沈知微如蒙大赦。
走出森严的宫门,坐上回王府的马车,沈知微才真正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深宫一日,步步惊心,恍如隔世。
然而,她知道,与齐王妃和林侧妃背后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