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瘪的胸膛猛地塌陷下去,口中喷出大股大股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独眼中的绿火瞬间熄灭了大半,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生死不知!
邪阵核心,被刘一守以自毁的方式,强行中断。
整个天坑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只有金蚕蛊王疲惫的嗡鸣、朵朵纯净的歌声,以及…数百雾孩子发出的、越来越清晰的悲泣和呓语。
“守哥!”袁宝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向倒在血泊中、胸膛破开大洞、气息微弱到极点的刘一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他妈傻啊!傻啊!”
萧媚也踉跄着冲过去,七彩蛊丝不要钱似的涌出,试图堵住刘一守胸口的恐怖伤口,但那些伤口中逸散的污秽邪气不断侵蚀着蛊丝,效果微乎其微。
我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走到祭坛中央。
失去了邪力支撑,那七根人皮血幡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软塌塌地垂落下来,幡面迅速变得灰败、腐朽。
尤其是那面主幡,碎裂的倭寇军官图案彻底化为飞灰。
“孩子们…”我看着周围那些停止了转圈,雾气身影依旧模糊,但哭泣和呓语中已经带上了一丝茫然和苏醒痛苦的雾孩子,声音沙哑,“害你们的畜生…已经伏诛…那个踩着你们尸骨的幡…碎了…”
我指着那面彻底腐朽的主幡残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天坑:“你们…自由了…”
呜…呜呜呜…
妈妈…
家…回家…
冷…好痛…
哭泣声更大了,不再是麻木的悲鸣,而是带着真实情感的宣泄。
数百个雾孩子的身影在哭泣中微微颤抖,身上浓稠的灰白雾气开始变得稀薄、透明…仿佛某种沉重的枷锁正在崩解。
“安魂引魄!归途…开!”萧媚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催动金蚕蛊王。
蛊王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七彩薄翼洒下点点晶莹的光尘,如同引路的萤火,缓缓飘向天坑上方。
点点纯净的光尘融入那些哭泣的雾孩子身体。
他们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哭泣声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而平和的低语。
灰白的雾气如同退潮般消散,显露出一个个穿着破旧棉袄、面容依旧模糊但气息纯净了许多的孩童魂影。
他们不再哭泣,而是仰着小脸,懵懂地追逐着那些飘向天空的晶莹光尘,身影随着光尘一同缓缓上升,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
最终,如同数百点微弱的星光,消散在稀薄的雾气之中。
天坑里那股积郁了数十年的浓重怨气和死气,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妙音谷深处那方温玉髓石台上,刘一守躺着,像一具被拙劣手法缝合后又丢弃的破布偶。
胸口那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皮肉翻卷焦黑,是被他自己五指生生撕裂的。
窟窿深处,不见鲜活的心脏搏动,只有一团粘稠污秽、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暗红血光,勉强堵在那里——那是魂饲之种破碎后留下的核心污秽,混合着妙音仙姑以本命金蚕蛊王吐出的七彩续命丝,硬生生吊住了最后一口游丝般的气。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动那污秽血光,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嘶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浓重的血腥混合着蛊虫特有的、带着甜腻的草药腥气,沉甸甸地压在石室冰冷的空气里。
我、袁宝、陈铁山、谢慕、萧媚,五人围在石台边,目光死死钉在刘一守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他曾经嬉笑怒骂、时而正气凛然时而透着点蔫坏的神情,此刻只剩下死人般的灰败。
裸露的皮肤下,破碎的暗红色血符如同丑陋的蜈蚣,虽已黯淡无光,却依旧在皮下微微蠕动,顽固地昭示着侍神宗刻骨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