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返回目录 阅读足迹 更多章节
第36章 赶集:一场永不落幕的人间盛宴
第(1/2)页

一、时间维度:晨·午·暮

晨光熹微

寅时三刻,墨色的天幕还未褪尽,巴蜀特有的山岚便如轻纱般漫过苏坡桥。吊脚楼的窗棂次第透出昏黄灯光,背篓碰撞的簌簌声、木桶汲水的叮咚声,与远处传来的第一声鸡鸣交织成晨曲。张老汉裹着粗布袄推开柴门,竹制背篓在肩头晃出规律的节奏,篓里新采的蕨菜还凝着露珠;李婶将昨夜蒸好的叶儿粑整齐码进竹篮,用蓝花布仔细盖好,生怕热气散了香味。石桥的青石板上,早起的小贩已开始支摊,竹制喇叭筒磕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惊飞了桥头槐树上栖息的麻雀。

张老汉佝偻着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背篓的藤条,每走一步,竹篓里的蕨菜便轻轻摇晃,叶片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滑落,在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痕。他特意将蕨菜的根茎朝下摆放,这样既能防止汁液渗出,又能让菜叶保持鲜嫩。路过石桥时,他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桥栏上的月牙形凹痕,嘴里喃喃自语:“老伙计,又见面了。”他想起年轻时,爷爷带着他第一次赶场,也是这样摸着桥栏走过,那时的石桥还没有这么多岁月的痕迹。

李婶站在灶台前,揭开锅盖的瞬间,白雾裹挟着叶儿粑的清香扑面而来,她用筷子小心地将叶儿粑翻面,确保每一个都均匀受热。竹篮底部铺着新鲜的粽叶,叶儿粑码放整齐后,李婶又在上面盖了两层蓝花布,仔细地将边角掖好,最后用麻绳将竹篮紧紧捆住。她想起女儿最爱吃叶儿粑,盘算着今天多卖些钱,给女儿买件新衣裳。女儿去年考上了县里的中学,住校后很少回家,每次回来都要吃她做的叶儿粑。

石桥边,卖黄粑的刘叔正往灶里添柴,火苗“噼啪”作响,舔舐着锅底。他揭开蒸笼,蒸汽瞬间弥漫开来,黄澄澄的黄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刘叔用竹签扎起一个黄粑,轻轻咬一口,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拿起竹制喇叭筒,用带着浓重川音的普通话喊道:“freshly made的黄粑!又香又糯嘞——”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响亮,惊得桥头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天空。不远处,一位早起的老妇人循着声音走来,笑着和刘叔打招呼:“小刘啊,今天的黄粑看着就香!”刘叔笑着回应:“吴嬢嬢,您尝尝,今天火候比往常多闷了一刻钟!”

此时,桥的另一头,几个年轻的姑娘正提着装满手工绣品的竹箱走来。她们是邻村绣坊的绣娘,趁着赶场来卖绣品。为首的阿秀轻轻掀开箱盖,里面的绣品色彩斑斓,有绣着牡丹的手帕,有绣着熊猫的钱包,还有绣着山水的屏风。“小心些,别把丝线勾坏了。”阿秀叮嘱同伴,眼神里满是爱惜。这些绣品都是她们熬夜赶制的,一针一线都凝聚着心血。

日悬中天

正午的日头将石桥晒得发烫,整个集市却愈发沸腾。小吃摊的蒸笼腾起白茫茫的雾气,“三大炮”师傅扎着白头巾,双臂一挥,三团糍粑如流星般砸在案板上,“砰砰砰”三声闷响惊得孩童们齐声欢呼。铁匠铺前,王师傅的大锤起落间火星迸溅,铁砧上烧红的铁块发出“滋滋”声响,围观的汉子们忍不住后退半步,却又被淬火时腾起的青烟勾得凑近。茶馆里更是热闹,跑堂的伙计托着茶盘穿梭如飞,铜壶嘴喷出的热气混着蒙顶甘露的清香,说书人惊堂木一拍:“且说那关云长单刀赴会——”声浪瞬间压过集市的喧嚣。

“三大炮”师傅深吸一口气,双手如闪电般从蒸笼里揪出三团冒着热气的糍粑,大喝一声,用力甩向案板。糍粑如离弦之箭,重重地砸在案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砰”三声,案板上的黄豆粉被震得飞扬起来,在空中形成一片金色的雾霭。孩童们兴奋地跳着脚,拍着手喊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师傅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开始了下一轮表演。旁边一位游客看得入迷,忍不住拿起手机,将这精彩的一幕记录下来,还一边录像一边解说:“家人们看,这就是巴蜀特色的‘三大炮’,太震撼了!”

铁匠铺里,王师傅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双手紧握大锤,高高举起,然后猛地落下,“当啷——”火星如烟花般四溅,烧红的铁块在锤击下逐渐变形。学徒小李在一旁紧张地拉动风箱,火苗“呼呼”地窜起,映得王师傅的脸庞通红。围观的汉子们有的伸长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铁砧;有的忍不住伸手挡住飞溅的火星,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当王师傅将烧红的铁块浸入水中时,“刺啦——”一阵白烟腾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一位农民走上前,拿起一把新打好的锄头,仔细端详着:“王师傅,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我家那把锄头还是你十年前打的,到现在还能用呢!”王师傅咧嘴一笑:“只要您信得过,我就一直打!”

茶馆里,跑堂的伙计左手托着茶盘,右手拎着铜壶,在八仙桌间穿梭自如。他走到一桌茶客前,手腕一抖,铜壶嘴准确地对准茶碗,开水如银练般注入碗中,茶叶在水中翻滚,瞬间散发出浓郁的茶香。说书人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身着长衫,手持折扇和惊堂木。他讲到精彩处,突然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声音陡然提高:“且说那关云长手提青龙偃月刀,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台下的茶客们纷纷放下茶碗,身体前倾,屏息凝神地听着。一位老者听得入神,不禁拍案叫绝:“好!好!这才是真功夫!”旁边一位年轻人却小声嘀咕:“我在网上听过更精彩的评书,不过现场听还是不一样。”

此时,集市的一角,一场民间斗蛐蛐比赛正激烈进行。几个老汉围坐在一张小桌旁,桌上放着几个精致的蛐蛐罐。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蛐蛐放入斗蛐蛐的竹筒中,两只蛐蛐刚一见面,便竖起触角,开始互相较量。“加油!加油!”围观的人群呐喊助威,赌注不过是几包烟、几斤酒,却丝毫不影响大家的热情。一位老汉的蛐蛐勇猛无比,连胜几场,他得意地炫耀:“我这蛐蛐可是在后山悬崖边逮的,天生好斗!”

暮色四合

夕阳将石桥染成琥珀色,散场的人群如退潮的海水。卖完山货的赵大娘数着皱巴巴的零钱,竹筐底还残留着野山菌的泥土气息;孩童举着风车蹦跳着,纸叶片在晚风中“哗啦哗啦”作响。最后一辆三轮车碾过桥面,车斗里的空筐相互碰撞,发出寂寞的回响。河水漫过石桥的斑驳倒影,白天热闹的吆喝声、谈笑声,此刻都化作细碎波纹,在桥墩下轻轻摇晃。守桥的老杨头点起一盏马灯,昏黄的光晕里,石桥重归静谧。

赵大娘坐在石桥边的台阶上,借着夕阳的余晖,仔细地数着手中的零钱。她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每数完一张,就用舌头抿一下指尖。竹筐里散落着几根干枯的蕨菜茎,筐底残留着一层褐色的泥土,还散发着淡淡的野山菌香气。她想起今天的生意还不错,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多采些山货。这时,远处传来家人的呼唤声,赵大娘赶忙收拾好东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有些蹒跚,但想到家里等着她的老伴和孙子,脸上便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孩童们在石桥上追逐嬉戏,手中的风车在晚风中快速旋转,纸叶片“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一个小男孩跑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风车飞了出去,落在桥边的草丛里。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撅着嘴去捡风车,旁边的小伙伴们笑着围过来,帮他一起寻找。找到风车后,小男孩又开心地加入到游戏中,笑声在石桥上空回荡。不远处,几个女孩正在河边用野花编花环,她们将花环戴在头上,互相欣赏着,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最后一辆三轮车“突突突”地驶上石桥,车斗里堆满了空筐和杂物。车轮碾过石板路上的坑洼,空筐相互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三轮车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暮色中。河水泛着金色的波光,轻轻拍打着桥墩,将石桥的倒影揉碎成点点光斑。守桥的老杨头从桥洞下的小屋中取出一盏马灯,用火柴点燃灯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他提着马灯,沿着石桥慢慢走着,检查每一处栏杆。灯光在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步伐晃动。老杨头走到桥中央,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山峦和天空,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到小屋,关上了门。石桥在夜色中静静伫立,只有河水的流淌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此时,月亮慢慢爬上天空,月光洒在石桥上,为它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仿佛在诉说着一天的故事。

二、空间场景:桥·巷·场

石桥中枢

苏坡桥是集市跳动的心脏。八百年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发亮,桥栏上的月牙形凹痕里积着薄薄的青苔,那是一代代赶集人抚摸留下的印记。桥中央支着竹制遮阳棚,卖黄粑的刘叔将喇叭筒含在嘴边,川普与方言交替:“freshly made的黄粑!又香又糯嘞——”热气腾腾的黄粑裹着竹叶,糖浆顺着指缝滴落,在石板上晕开深色痕迹。桥洞下,卖凉虾的陈婆婆摇着蒲扇,竹簸箕里的冰块“簌簌”融化,红糖水的甜香混着河水的凉意,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石桥上,青石板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那是无数双脚板日复一日踩踏留下的痕迹。桥栏上的月牙形凹痕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圆润,凹痕里积着的青苔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绿色。几个老人坐在桥栏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凹痕,嘴里念叨着:“这凹痕比我爷爷的年纪还大哩!”他们回忆着年轻时在桥上发生的故事,那时的石桥是十里八乡最热闹的地方,娶亲的队伍会从桥上经过,送葬的队伍也会绕桥一周,石桥见证了太多人的悲欢离合。

卖黄粑的刘叔站在竹制遮阳棚下,竹棚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的面前摆着几个大蒸笼,蒸笼上方冒着袅袅白烟。刘叔用夹子夹起一个黄粑,放在秤上称重,然后递给顾客。顾客接过黄粑,轻轻咬一口,黄色的糖浆立刻顺着嘴角流下来。刘叔笑着递过一张纸巾:“慢些吃,烫嘴嘞!”糖浆滴落在石板上,很快就引来了几只蚂蚁。不远处,一位母亲带着孩子路过,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黄粑,母亲只好买了一个,孩子开心地吃了起来,脸上沾满了糖浆。这时,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走过来,好奇地看着黄粑,刘叔热情地介绍:“妹子,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黄粑,尝尝?”女孩尝了一口,惊喜地说:“哇,太好吃了,跟我在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桥洞下,陈婆婆坐在一张矮凳上,面前的竹簸箕里装满了晶莹剔透的凉虾。冰块在红糖水中慢慢融化,发出“簌簌”的声响。陈婆婆用铜勺舀起凉虾,糖水顺着勺柄滴落,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走过来:“妈妈,我要吃凉虾!”陈婆婆笑着舀起一大勺凉虾,放进碗里,又加了两勺红糖水,撒上一些炒香的花生碎和芝麻:“乖乖,慢慢吃哈!”小女孩接过碗,用勺子舀起一口凉虾,放进嘴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甜!”旁边一位游客看到后,也忍不住要了一碗,尝了一口,连连称赞:“太好吃了,这味道真是绝了!”陈婆婆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我这凉虾都是用井水做的,清凉解暑!”

在桥的另一头,一位民间画师正在现场作画。他支起一个画架,面前摆着颜料和画笔,专注地描绘着石桥的风景。画中的石桥古朴典雅,桥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气息。游客们围在他身边,欣赏着他的画作,不时发出赞叹声。一位游客忍不住问道:“师傅,这幅画卖吗?我想买回去挂在家里。”画师抬起头,微笑着说:“这幅画还没完成,要是您喜欢,我可以现场为您画一幅。”游客兴奋地说:“太好了,那就麻烦您了!”

深巷烟火

拐过石桥,青石板路延伸进狭窄的巷弄。剃头匠老张的转椅靠着爬满青苔的砖墙,老式剃刀在牛皮荡刀布上来回游走,发出“沙沙”声响。顾客歪着头,任由温热的肥皂水抹上脸颊,听老张念叨:“当年苏东坡修桥,这巷子还能跑马嘞!”隔壁算命先生的卦摊支在老槐树下,泛黄的卦书被风掀起边角,竹签碰撞的“哗啦”声里,求卦的妇人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再往里走,竹编艺人老李戴着圆框眼镜,竹篾在指间翻飞,削出的竹屑像雪花般落在石板上,转眼就编成精巧的竹蜻蜓。

狭窄的巷弄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青苔味,阳光只能透过高高的屋檐,在地面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影。剃头匠老张的转椅是一把老式的木制椅子,椅背上的漆已经斑驳脱落,椅腿处还留着被虫蛀过的痕迹。老张正用一把小刷子,将温热的肥皂水均匀地涂抹在顾客的脸上,顾客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神情。老张拿起剃刀,在牛皮荡刀布上仔细地来回擦拭,刀刃与布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您老听说过没?”老张一边刮脸,一边说道,“当年苏东坡修桥的时候,这巷子可热闹了,马车、牛车川流不息,吆喝声能传出去几里地!那时候我爷爷就在这儿摆剃头摊,用的还是一把从铁匠铺赊来的剃刀。”顾客微微点头,发出“嗯”的一声,继续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刮完脸后,老张又用热毛巾为顾客敷脸,还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自制的润肤油,轻轻涂抹在顾客的脸上:“这是用橄榄油和艾草熬的,抹上脸润得很。”顾客感觉浑身舒畅,连声道谢,从兜里掏出几张零钱放在小桌上,老张接过钱数了数,笑着说:“多了两毛,拿着买包烟抽。”

隔壁老槐树下,算命先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前的卦摊上摆着几本泛黄的卦书和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一阵风吹过,卦书的边角被掀起,发出“哗哗”的声响。一位妇人神色焦虑地走上前,从竹筒中抽出一根竹签。算命先生接过竹签,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翻开卦书,嘴里念念有词:“坤卦变爻,此乃顺中藏逆之相,近期行事需谨慎啊。”妇人的眉头随着算命先生的话语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化。算完卦后,妇人掏出一些钱递给算命先生,嘴里喃喃自语:“希望如先生所说,一切顺利。”这时,旁边一位看热闹的老汉忍不住插话:“他婶子,我看你啊,就是想太多!前天我还见你家小子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壮实得很,能有啥事儿!”众人听了哄笑起来,妇人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卦摊。算命先生不恼,慢悠悠地把竹签放回竹筒,自言自语道:“信则有,不信则无,都是缘分。”

竹编艺人老李坐在自家门口的小板凳上,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竹篾。这些竹篾是他凌晨四点就去后山砍回来的,经过削、破、刮等十几道工序,才变成现在柔韧又光滑的模样。老李戴着圆框眼镜,手中的竹篾在他的指间上下翻飞,如灵动的游蛇。他用小刀削出竹屑,竹屑像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在石板上。不一会儿,一只精巧的竹蜻蜓便成型了。老李拿起竹蜻蜓,轻轻一吹,竹蜻蜓的翅膀便快速旋转起来。几个孩童围在他身边,眼睛里满是羡慕和好奇:“李爷爷,教我们编嘛!”老李笑着点点头:“好嘞,看好咯!先把竹篾弯成圈,然后用细竹丝交叉缠绕……”他耐心地教孩子们如何将竹篾弯曲、编织,孩子们学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也编出了像模像样的小物件。这时,一位背着画板的游客走过来,被老李的竹编工艺品吸引,想要买一些带回去。老李热情地介绍:“这些都是我自己编的,有竹篮、竹筐、竹椅,您看看喜欢哪样?这竹篮编的时候讲究‘挑一压一’,编出来结实又好看,装菜装水果都合适。”游客挑选了一个精美的竹篮,称赞道:“这手艺真是太棒了,简直是艺术品!”老李听了,脸上笑开了花:“小伙子,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编个小摆件,就当交个朋友!”

巷子深处,还藏着一家小小的布鞋坊。门口的木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千层底布鞋,有黑色的老头鞋,有绣着花朵的女鞋,还有虎头鞋。老板娘坐在缝纫机前,“哒哒哒”地踩着踏板,正在缝制鞋面。她的脚边放着一个装满碎布的筐子,这些碎布都是乡亲们穿旧的衣服攒下来的,经过清洗、裱褙、剪裁,就变成了做鞋底的材料。“现在年轻人都爱穿皮鞋、运动鞋,可我还是觉得布鞋养脚。”老板娘一边干活一边说,“你看这针脚,一寸得有十六七针,穿着才结实。”一位老太太走进来,拿起一双绣花鞋仔细端详:“妹子,给我照这双再做一双,尺码要比这个大一号,我孙女要回来过年了,她就爱穿你做的鞋。”老板娘笑着应下:“放心,保证赶在年前做好,再给丫头绣朵新花样!”

巷子的拐角处,有个卖糖人的小摊。摊主是个中年大叔,他的小推车上支着一个转盘,上面画着各种动物图案。“小朋友,来转一转,转到啥大叔就给你做啥!”大叔笑着招呼路过的孩子。一个小男孩兴奋地跑过来,用力一转,指针停在了“龙”的图案上。大叔拿起小铲子,从旁边的糖锅里舀起一勺融化的糖稀,手腕如灵蛇般游走,金黄的糖丝落在石板上,不一会儿,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就出现了。他又用竹签轻轻一挑,再插上一根小棍,递给小男孩:“拿好咯,小心别碰坏了!”小男孩举着糖龙,开心地跑开了,嘴里还喊着:“我有龙啦!我有龙啦!”旁边的孩子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小摊前一下子热闹起来。

场口集散

集市场口是人流吞吐的咽喉。天刚放亮,挑着山货的汉子们就在老槐树下歇脚,粗陶水罐“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卖货郎的独轮车堆满花花绿绿的物件,铃铛声“叮铃当啷”划破晨雾,引得早起的孩童追着跑。三轮车的喇叭声、摩托的轰鸣声,与赶场人的笑闹声在此交织。暮色降临时,场口又成了离别的站台,亲戚们拉着彼此的手反复叮嘱,脚步声渐渐稀疏,只留下零星的塑料袋在风中翻滚。

天还没完全亮透,集市场口的老槐树下就聚集了不少挑着山货的汉子。他们的衣服上还沾着露水,裤脚被杂草划破了几道口子。汉子们将扁担靠在树干上,从肩上取下粗陶水罐,“咕嘟咕嘟”地喝着水。水罐里的水冒着热气,还飘着几片野菊花,那是他们为了解渴和提神特意放的。“昨儿我在后山发现个好地方,野香菇多得很,就是路不好走。”其中一个汉子抹了抹嘴角,开口说道。“那下次叫上我,咱俩搭个伴!”另一个汉子接过话茬。他们一边休息,一边谈论着今天的行情,商量着如何能卖个好价钱。这时,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太太走过来,从篓里拿出几个烤红薯分给大家:“都还没吃东西吧,垫垫肚子。”汉子们推辞不过,接过红薯,咬上一口,香甜的味道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卖货郎推着独轮车缓缓走来,车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物件:头绳、发卡、玩具、糖果……车把上挂着的铜铃铛随着车子的晃动“叮铃当啷”地响着。几个早起的孩童听到铃声,立刻从家里跑出来,跟在独轮车后面跑。卖货郎笑着逗他们:“莫跑摔咯,想要啥子跟伯伯说!”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过来,这个要蝴蝶发卡,那个要玻璃弹珠。卖货郎熟练地从车上取下物品,递给孩子们,还不忘叮嘱:“别一下子把糖吃完,小心长蛀牙!”一位年轻的母亲走过来,给女儿买了一对红色的头绳,小女孩开心地让妈妈给她戴上,对着路边的镜子照个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口越来越热闹。三轮车的喇叭声“嘟嘟嘟”地响个不停,摩托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赶场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说有笑。一位妇人挎着竹篮,篮子里装满了 freshly picked的蔬菜,正和熟人打着招呼:“张大姐,你今儿来晚了!”“可不是嘛,家里的鸡不知道咋回事,早上喂粮食都不吃,耽搁了些时间。”张大姐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小伙子推着装满水果的小车,大声吆喝着:“新鲜的橘子,甜得很!不甜不要钱!”他一边吆喝,一边剥开一个橘子,递给路过的人品尝。一位大爷尝了一口,连连点头:“确实甜,给我称两斤!”

在场口的一侧,有个临时搭建的义诊台。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为乡亲们免费看病。“大爷,您这血压有点高,平时要少吃咸的,多注意休息。”一位年轻的医生一边给大爷量血压,一边叮嘱道。大爷点点头:“好,听医生的话!”旁边一位大妈拿着刚开好的药方,感激地说:“现在政策真好,还能在家门口看病,不用跑老远的县城了!”医生们笑着说:“我们定期都会来,大家有啥不舒服的尽管说。”

暮色降临,集市场口渐渐安静下来。亲戚们拉着彼此的手,站在路边说着告别的话。“下回赶场又来耍哈!”“要得要得,你回去路上慢点!”说完,大家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各自转身离去。一个小女孩哭着不愿意和小伙伴分开,妈妈只好蹲下来哄她:“乖,过两天咱们还来,到时候给你买糖吃。”脚步声渐渐稀疏,只有几片塑料袋在风中翻滚,偶尔被风吹起,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场口的老槐树下,只剩下几个烟头和零星的垃圾,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落寞。一位清洁工默默地走上前,开始清理这些垃圾,为明天的集市做准备。他推着清洁车,仔细地将垃圾扫进车里,嘴里还哼着一首老歌,那声音在空旷的场口回荡,诉说着一天的繁华与落幕。

三、人物群像:匠·贩·客

手作匠人

铁匠铺里热浪扑面,王师傅赤着膀子抡锤,古铜色的肌肉在火光中起伏。\"当啷——\"大锤落下,烧红的铁块迸出火星,他眯着眼调整角度,脖颈处的汗珠顺着脊梁沟滑进腰带。\"淬火要趁红,慢一秒都不行!\"话音未落,他抄起铁钳将通红的铁块浸入水桶,白雾瞬间吞没半个铺子。学徒小李被蒸汽呛得直咳嗽,仍死死攥着风箱拉杆,火苗在他黧黑的脸上明明灭灭。墙上悬挂的镰刀泛着冷光,刀刃上还留着前日赶集时,李老汉试砍茅草留下的豁口。

角落里,王师傅的妻子正坐在小马扎上打磨锄头木柄。她戴着顶褪色的蓝布帽,细砂纸摩擦木头发出\"沙沙\"声,木屑簌簌落在粗布围裙上。\"这批货得赶在谷雨前做完。\"她头也不抬地说,\"老赵家的地都荒了半个月,就等着新锄头开犁。\"说话间,她从围裙口袋掏出个铝制饭盒,里面是切成小块的咸菜疙瘩和冷馒头,这是夫妻俩的午饭。

竹编阿婆的门槛都被岁月磨出了凹槽。她戴着用红绳系着的老花镜,枯瘦的手指捏着竹篾,动作却稳得惊人。篾条在她膝头穿梭,编织出细密的人字纹,这是编背篓最结实的纹路。每当编到收口处,她总会从针线筐里摸出枚铜铃铛系上:\"小娃娃背着晃起来叮当响,不容易摔跟头。\"竹筛旁摞着几个特制的小竹篮,是给镇幼儿园定制的教具,篮身上歪歪扭扭刻着\"苏坡桥手工\"的字样。

木雕摊前,老师傅正用刻刀雕琢一只根雕熊猫。树皮天然的褶皱被巧妙化作熊猫的毛发,他不时用刷子扫去木屑,露出底下温润的木色。\"这乌木在河里泡了三百年,\"他指着木料上的黑色纹理,\"每道疤都是故事。\"游客举起手机拍摄时,镜头扫过他虎口处的老茧——那里因为常年握刀,已经形成厚厚的角质层,在阳光下泛着瓷白的光泽。

吆喝商贩

黄粑摊前,刘叔的喇叭筒永远挂在脖子上,红绸绳都磨得起了毛边。他掀开蒸笼时总要故意顿一下,让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漫开,看客们的目光就像被无形的手拽住。\"红糖放得比米还多!\"他一边用夹子翻动黄粑,一边跟老主顾打趣,围裙上的糯米渍洗了无数遍,仍顽固地留着深色痕迹。遇到带孩子的顾客,他会多给块小的,用粽叶包成迷你枕头状:\"乖,拿着玩,烫了可别往嘴里塞!\"

卖山货的张大娘深谙\"吆喝不如试吃\"的门道。她备着个豁口的粗瓷碗,随时给顾客递上泡发的菌菇汤。\"尝尝鲜!\"她的手掌布满裂口,指尖还沾着泥土,\"后山老林里采的,凌晨三点打着手电筒摘的!\"竹筐边放着个小本子,密密麻麻记着:\"周二要给李老师留两斤蕨菜,王婶要晒干的艾草\"本子里还夹着几张皱巴巴的照片,是顾客用手机给她拍的,背景是摆满山货的摊位。

卖货郎老周的独轮车改造过三次。车架上焊着铁钩子,挂满五颜六色的塑料筐,装着头绳、顶针、口哨等小物件。他的吆喝声自带韵律:\"针头线脑纽扣袜——发卡皮筋泡泡糖——\"遇到穿红裙的小姑娘,他会变魔术般掏出个蝴蝶结发卡别在她头上:\"哟!咱们村的小美人儿!\"车斗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些稀罕玩意儿,只有熟客来了才神秘兮兮地打开。

赶集过客

茶馆里的八仙桌都包着铜边,那是几代茶客磕烟杆留下的印记。李大爷的铜烟锅已经用了四十年,烟嘴处被磨得透亮。\"想当年,我爷爷就在这桥上卖草鞋。\"他吧嗒着烟,烟灰落在青砖地缝里,\"那会儿没有水泥路,挑担的人走到这儿,草鞋早磨穿了底。\"王伯用茶盖撇着浮沫,茶碗里的蒙顶黄芽沉沉浮浮:\"现在年轻人开车赶场,都不知道"歇脚茶"的讲究了。\"角落里,几个老人正用竹牌打长牌,牌面的竹纹都被摸得发亮。

农妇们在布料摊前能站上半小时。孙嫂把蓝印花布举到窗前,反复比对光线:\"这颜色看着艳,就怕洗两水掉色。\"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今早剁猪草留下的绿色汁液。当听到老板说\"用的是草木染\",她才小心翼翼解开手帕,里面包着卷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怀里的娃娃哭闹着要糖吃,她从口袋摸出块麦芽糖,糖纸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

背着单反的游客们组成临时\"摄影团\"。他们举着三脚架占据桥头最佳位置,镜头追着\"三大炮\"师傅的动作。\"快拍!这个角度能拍到糖霜飞溅!\"其中一人激动得压低声音。不小心撞翻凉虾桶的小伙子涨红了脸,陈婆婆却笑着往他手里塞了个勺子:\"莫慌!吃完再赔,凉虾管够!\"游客们的镜头里,不仅有热闹的集市,还有老茶客脸上的皱纹、手艺人掌心的纹路。

第(1/2)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都在看:开局被萝莉召唤,亿万天赋铸无敌穿越:我在大唐当闲王灿烂不辉煌徐先生,我要嫁人了灭元1399借我一缕阳光湘西秘闻月沉星海,梦醒不见炼神鼎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得仙家传承后,瘸子一路开挂触碰蔷薇花柳病开局,我靠行善续命娘子树敌太多,我被迫上位了修仙:砍树就变强天道之女被读心后,暴君他非要宠我池茵赫连川天道之女被读心后,暴君他非要宠我狩猎1970,从小姨子倒贴开始被渣爹抛弃后,首富爸爸宠翻天农家福女:扮猪吃虎带飞四个哥哥公主,退婚你提的,咋又后悔了?百官之上身份被偷后,住在短命反派手机里娇小姐搬空家产后,挺孕肚去随军你为青梅守身,我改嫁糙汉你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