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那双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吴承安,见他眉头微蹙似在思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孩子果然不是寻常农家子弟,若是莽撞无知之人,此刻要么吓得发抖,要么就一口回绝了。
可吴承安却在认真权衡利弊,这让王员外心中更加满意。
“唉……”
王员外突然长叹一声,脸上伪装的淡然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苦模样。
他重重坐在屋内唯一完好的木凳上,那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实不相瞒!”
王员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终落在吴承安身上:
“请你去府上,其实是为了家中那不成器的逆子。”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连一直啜泣的李氏都止住了哭声,疑惑地抬头看向王员外。
吴承安敏锐地注意到,王员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想必就是他的儿子。
王德发——这位在青山镇呼风唤雨的大户,此刻竟露出几分落寞神色:
“我儿子王宏发今年也十岁,与你同年生。”
他苦笑一声:“老夫四十岁才得子,老来得子自然是想让我儿接受最好的教育,这才特意将宏发送去了县城学堂。”
吴承安注意到,提到儿子时,王员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但很快又变得阴郁:
“可县城学堂里的娃娃,哪个不是有权有势之家出身?这其中就以马千户的儿子马子晋为首。”
“因其父是千户的缘故,在学堂内可以说是横着走。”
屋内众人屏息听着,连一向爱插嘴的赵氏都闭上了嘴。
吴承安看到祖父吴大福的眉头越皱越紧,三叔吴三河则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儿。
“我儿生得胖些!”
王员外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一开始是不惧马子晋的,可那马子晋纠结了学堂里一帮娃娃,三天两头就欺负我儿。”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上月我儿回来,左眼青紫一片,前日又被打得鼻青脸肿!”
说到激动处,王员外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碗被震得叮当作响。
他转向床榻上的吴二河,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吴老二,你也是父亲,若是你儿子遇到这样的事,你会如何处理?”
吴二河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吴承安。
他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作为成年人,他太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了。
大人若出面,只会被说成以大欺小。
而且若真闹起来,王家哪里斗得过手握兵权的马千户?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李氏压抑的抽泣声时断时续。
吴承安注意到,大伯吴大河此刻脸色发白,嘴唇不停地颤抖,想必是想到了自己若考取功名后可能面临的官场倾轧。
王员外见吴二河沉默不语,转身看向吴承安,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小安,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吴承安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飞快思索。
结合王员外今日亲自登门的举动,他忽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抬起头,试探性地说:“找个和您儿子年纪相仿之人,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