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周寻?&34;安迪急切地呼唤,但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忙音。
鼎盛实业总部大楼前,两辆印有&34;税务稽查&34;字样的公务车急刹停下。十几名身着制服的税务人员迅速下车,出示证件后直奔财务部。
&34;所有人请离开座位,配合检查!&34;领队的税务官员声音洪亮,不容置疑。财务部的员工面面相觑,有人想打电话请示,手机立刻被没收。&34;从现在开始,所有电子设备和文件都需要接受检查,请大家配合。&34;
电脑主机被一一拆开,文件柜被翻查,重要资料被打包装箱。整个过程中,税务人员动作专业而迅速,显然早有准备。
当鼎盛实业总裁周兴荣接到秘书的紧急电话赶到公司时,只看到了税务局车辆远去的尾灯。他阴沉着脸走进办公楼,办公区内一片混乱,员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不安。
&34;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34;周兴荣对秘书吩咐道,声音冷峻。秘书点头离去后,他径直走向儿子周寻的办公室。
推开门,他看到周寻正站在窗前,背影僵硬。听到动静,周寻转过身来,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样凝重的表情如出一辙。
&34;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34;周寻率先打破沉默。周兴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随着通话的进行,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后,他猛地抬头看向儿子,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34;厉害呀,周寻,你是怎么得罪的林书记,你最好给我说清楚。&34;周兴荣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34;餐饮部和娱乐部投资板块的账目和资料全部被带走了,税务局的朋友告诉我,这是有人查实了才来的,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人家冒着风险告诉我你得罪的人姓林。在上海,除了林书记,我想不到别人还有这么大的能量,你最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34;
周寻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发白。就在气氛凝固到极点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周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34;喂,哪位?&34;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慵懒的声音:&34;周老板,工作还愉快吗?&34;
这个称呼让周寻瞳孔微缩——&34;周老板&34;这个叫法,只有关雎尔会这么称呼他。他的眉头紧紧皱起:&34;你是谁?&34;
对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34;对了,我是林夕,我忘了你没有我的号码,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怕你把这件事情栽到别人头上。&34;
周寻看了父亲一眼,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34;林公子,不知道周某人从哪里得罪了你,你这样整我?&34;
电话那头的林夕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把玩着一个u盘。他面前的茶几上摊开着一份文件,赫然是周寻想与路亚传媒签订的不平等合同。
&34;你没得罪我,&34;林夕语气轻松,&34;这只是一个纳税公民合法保护社会财产的举动。&34;他停顿了一下,拿起那份合同,&34;对了,路亚传媒是我们关关投资的公司,你就别惦记了,你的那份不成比例的投资合同,现在就在我手里,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字和公章呢,周老板。&34;
周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自己私下操作的事情会被发现。林夕继续道,语气渐渐转冷说道:&34;不过周老板真的是有投资的眼光,我们关关投资的那么小一个公司,你都能看在眼里,鼎盛实业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你真的是功不可没。
我真的想给周老板拍手叫好,有能力,有手段啊,一边对我们关关献着殷勤,说是好朋友,又是做宵夜又是送点心的,另一边却悄悄的挖着我们关关的墙角,啧啧啧,你说这事儿如果让关关知道了,她会怎么看你呢。&34;
周寻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能感觉到父亲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他压低声音问道:&34;林公子,你想怎么样?&34;
林夕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说道:&34;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的手别伸太长,还有,你的如意算盘就别打了,去惦记你能惦记的的人吧,你真当我林夕是个摆设不成?&34;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周寻咬紧牙关,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周兴荣看着儿子的反应,长叹一口气说道:&34;周寻,我们和谭家是世交不假,但是你也不必过于紧密联系。谭宗明这人手段太多,又偏偏大都上不了台面,你千万别跟他学,早晚有一天他是要栽跟头的。&34;
周寻猛地抬头问道:&34;爸,您什么意思?您觉得这次的事情跟谭宗明的事情有关?&34;
周兴荣走到窗前,背对着儿子说道:&34;我的消息是咱们林书记最近动作频频,而谭宗明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太巧了,不是吗?&34;他转过身,目光深沉,继续说道:&34;更重要的是,林书记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针对你?你真的以为只是因为你动了那个什么传媒公司?&34;周寻如遭雷击,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时候,周兴荣的电话响起,听了一会后周兴荣震惊的看着周寻,挂了电话之后说道:“周寻,现在立刻马上整理你和谭宗明两个人的来往,还有咱们两个公司之间的合作全部终止,账目上必须处理干净,一定要合法合规,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周寻看着父亲不讲情面的样子,问道:“爸,出什么事了?”
周兴荣站在落地窗前,上海的景色在他身前铺展开来,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他手指间夹着一支已经燃到一半的雪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盘旋。
&34;这个谭宗明找人调查无锡的关市长,还查人家一家子,扬言必须查的详尽,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34;周兴荣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但每个字都像锤子般砸在周寻心上,&34;现在被g安局带走审问呢,看来老谭这次要回来了。&34;周寻站在办公室中央,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周兴荣转过身,目光如刀般锐利说道:&34;周寻,我周家可就你一个独苗。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你出事。&34;周兴荣走近儿子,雪茄的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眼神紧紧盯着周寻说道:&34;你小子,好好想想吧。&34;
与此同时,北京亚荣集团总部大楼灯火通明。谭明德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四个小时的投资大会,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他松了松领带,接过秘书递来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34;安迪&34;的名字时,眉头本能地皱了起来。
&34;安迪,什么事?&34;谭明德的声音依然沉稳,半分钟后,站在旁边的秘书注意到他握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
电话那头,安迪快速而清晰地汇报了情况。谭明德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只说了一句:&34;我现在启程去上海。&34;便挂断了电话。
&34;给我订最近的机票,我们去上海。&34;谭明德对秘书吩咐道,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秘书点头快步离开会议室,谭明德则站在原地,一个接一个地拨通电话。每个通话都极其简短,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当最后一个电话结束,他望着窗外北京的建筑,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忧虑。
四小时后,谭明德乘坐飞机降落在上海机场。安迪早已等候多时,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脱色,显然都没顾上补妆。
&34;谭总,&34;安迪为谭明德拉开车门,声音压得很低,说道:&34;这件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我们的关系网也完全用不上,打出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要么含糊其辞,要么干脆不接。&34;
谭明德沉着脸坐进车里说道:&34;我知道了,我已经问清楚了怎么回事,这件事情是宗明做的不对。&34;他示意司机开车,&34;先回公司吧。&34;
车子驶入夜色,谭明德望着窗外闪过的城市灯光,思绪万千。他知道谭宗明一向胆大,但没想到会大胆到去调查一个在任市长及其家人。这种触碰红线的行为,在z商两界都是大忌。
而此时,市公安局的审讯室内,谭宗明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十个小时。刺眼的灯光直射他的眼睛,对面的两位g安人员已经换了好几拨,问题却始终围绕着他调查关市长一家的动机和手段。
&34;谭先生,你很清楚调查g家公w人员及其家属是违法行为。&34;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说道,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34;更何况你还动用了私人侦探和黑客手段。&34;
谭宗明的嘴唇干裂,面前的矿泉水瓶早已空了。他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鲁莽。&34;我需要律师。&34;谭宗明嘶哑着嗓子说道,这是他几个小时来第一次开口。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位摇摇头说道:&34;谭先生,g安案件不适用普通刑事案件程序。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调查,把事情说清楚。&34;谭宗明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父亲严厉的面容。他知道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不仅可能连累晟煊集团,更可能影响父亲多年经营的z治关系网。
深夜的晟煊集团总部,大多数员工已经下班,只有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谭明德坐在谭宗明平时坐的位置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电话就放在手边。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他长叹一口气,对守在一旁的秘书说道:&34;走吧,回去休息。联系一下林书记的秘书,看看能不能抽时间拜访一下。&34;
秘书谨慎地点头:&34;已经联系过了,林书记这几天行程很满,但他秘书说会尽量安排。&34;
谭明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知道这只是g场上的客套话。以林书记的地位,如果真想见他,随时都能抽出时间。这种委婉的拒绝,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车子驶入谭宗明在上海的别墅时,谭明德注意到门口停着几辆陌生的车。保安队长快步走过来,低声汇报:&34;谭总,有几位记者一直在附近转悠,我们加强了巡逻。&34;
谭明德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进别墅。客厅里,管家已经准备好了热茶和简单的宵夜,但他毫无胃口。打开电视,财经频道正在报道晟煊集团股价今日暴跌的消息,屏幕上闪动的数字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34;把电视关了。&34;谭明德对管家说道,然后转向秘书,&34;通知公关部,准备一份声明,就说谭宗明先生因配合z府部门调查暂时无法履职,公司运营一切正常。&34;
而在欢乐颂小区,安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她连高跟鞋都没脱就倒在沙发上,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咯吱作响。手机屏幕亮起,是公司高管群里的各种询问和猜测,她一个都没回复。
安迪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早上谭宗明被带走,到税务局突袭鼎盛实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巧合。她隐隐感觉到,这背后有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而谭宗明只是第一个被网住的猎物。
安迪走到窗前,望着上海的夜色。在这个光鲜亮丽的金融中心背后,z商关系的暗流远比表面看到的要复杂得多。而现在,她心爱的男人就陷在这张网的中央。
第二天清晨,市公安局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一位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示意其他人都出去。他在谭宗明对面坐下,推过去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