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乱心古竹林试炼之地,笼罩平原的阵法光幕,在沉寂了三日之后,终于再度泛起涟漪。
那一日,董小秣以虚弱之躯,一人一言,震慑全场,无人敢动。
最终,还是执事徐子虚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宣布试炼结束,允所有弟子原地休整三日,等待宗门传送大阵开启。
这三日,董小秣于万人瞩目之下,盘膝坐在那巨坑边缘,如一尊磐石,任凭风吹日晒,一动不动。他体内,上古雷魔战魂的意志悄然流转,疯狂汲取着天地间的灵气,修复着那几乎干涸的丹田与撕裂的经脉。
而那些曾经对他杀机毕露,或是冷眼旁观的弟子,则在这三日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光。他们不敢靠近,不敢离去,甚至不敢大声言语,只能远远地看着那道身影,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终于,伴随着一阵空间扭曲的嗡鸣,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将平原上所有幸存的弟子尽数笼罩。光芒散去,平原之上,再无一人。
……
天玄宗,演武道场。
道场中央,一座巨大的传送阵台熠熠生辉,其上铭刻着繁复玄奥的符文。
阵台之前,数十道身影静立,气息渊渟岳峙,正是宗门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为首的,是五位身穿不同颜色长老袍服的老者,他们神色威严,不怒自威,正是执掌宗门戒律、传功、丹药等大权的五大长老。
在他们身侧,刘通书一袭锦袍,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时不时地扫向不远处一道清冷孤傲的倩影。
慕辰雪依旧是一身白衣,风华绝代,只是那张绝美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她美眸紧锁着前方的传送阵台,纤细的玉指在袖中无意识地蜷缩着,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慕长老,”刘通书那略带尖锐的声音,打破了道场的宁静,“百花大比结束,弟子们马上就要归来了。不知慕长老对我那不成器的侄儿林森之,可还满意?”
他话锋一转,目光中的讥讽毫不掩饰:“哦,对了,还有慕长老你亲自从乌城那等偏僻之地发掘出的‘天才’。你说,他有没有命活着走出乱心古竹林呢?”
此言一出,周围几位长老的目光,都饶有兴致地投了过来。
为首那名须发皆白的传功长老,抚了抚长须,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慢悠悠地开口:“刘执事多虑了。一个区区黄级一品武魂的废物,也敢与森之那样的天骄争锋,无异于萤火与皓月。此番能成为森之武道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也算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幸了。老夫断言,那小子,必死无疑!”
“哈哈哈,王长老所言极是!”
“螳臂当车,自寻死路罢了!”
几位长老纷纷附和,看向慕辰雪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刘通书脸上的笑意更浓,他仿佛嫌不够热闹,故意拔高了声音,对着周围数千名围观的内外门弟子说道:“诸位或许不知,那位不自量力,胆敢挑战林师兄的董小秣,正是我们冰山美人慕长老,力排众议,亲自带回宗门的宝贝疙瘩呢!”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那个废物是慕长老找来的?”
“我的天,慕长老何等眼光,怎么会看上那种货色?”
“这下脸可丢大了!慕长老怕是要成为整个宗门的笑柄了!”
无数道夹杂着同情、讥讽、幸灾乐祸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慕辰雪。
传功王长老假惺惺的“宽慰”道:“慕长老,你也莫要太过伤心。年轻人嘛,识人不明在所难免。那董小秣心术不正,狂妄自大,冲撞天骄,死有余辜。你也算是为宗门清理了门户,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错,一个废物而已,死了便死了。”另一位长老附和道。
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一根根尖针,刺向慕辰雪。
然而,面对这滔天的恶意,慕辰雪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无视了所有人的言语,那双冰冷的凤眸,只是死死地锁定着刘通书。
“刘通书,”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比数九寒冬的冰雪更加刺骨,“他若有事,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