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得台面庶女,生母还是个……”
她哽咽住,仿佛难以启齿,
“我夜里躲在被窝里发抖,听见脚步声就缩到柱子后面,生怕被人瞧见,生怕哪天我那见不得光的出身被揭穿,连这小小的容身之所都没了!”
她的目光悠远,仿佛穿透时光,落在那段浸透卑微与孤注一掷守护的岁月:
“后来…母亲(顾云舟生母)走了…我看到您一个人站在灵堂最暗角落…
脊背挺得笔直…还是个半大孩子…
肩膀发抖…可您一声不吭,一滴泪不掉……”
“我忽然明白:顾家要变天了!
父亲悲痛,祖母年高,李姨娘只顾自身和文哥儿…
这府里真正撑起门楣、决定我是人是鬼的——是您,远哥哥!”
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近乎献祭般的触动:
“我每日省下自己那份点心
…哪怕普通绿豆糕…也攒着,
专挑您身边没人的时候塞给您……”
她的目光复杂交织着恐惧与依赖,“我不敢上前说话,怕扰您、怕您厌弃…
只能躲在更远柱子后,踮脚望着您背影…一天…两天…一月…”
仿佛深陷那段漫长无声的“投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执着:
“后来,竟成了习惯…您在灵堂多久…
我就躲着看多久…听说您夜里亮灯到三更…
我就…去小厨房熬最糙的米粥…天亮前偷温在您书房门口…”
她猛地抬起泪眼,孤注一掷望进他深渊般的眼底:
“因为…从那时起,远哥哥您…
就是我在深宅大院唯一能抓住、能决定我命运的——依靠!”
“可现在——”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尖利质问,如利剑直刺顾云舟心脏:
“远哥哥…您也要像别人一样,用世上最利的刀戳我心窝?
用我娘旧事凌迟我?
我娘是…是……改变不了!
可我是我!我的血是爹的血!”
她挣扎着,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扞卫自己的存在,声音嘶哑却清晰:
“我是跪在顾家祠堂青石地上,给列祖列宗磕过头、奉过茶的顾寒知!
活成顾家小姐该有的样子,不是为骗谁!
是因我真想当!
真想做‘顾二小姐’!
这…错了么?!”
力气仿佛耗尽,她攥紧衣襟的手颓然松开,身体晃软,眼神灰败如死灰,声音轻飘似呓语,却字字淬毒:
“好…您都知道了…
您是顾家的天…想怎么办随您…
随便配个瘸腿鳏夫打发?
一卷席子裹了沉乱葬岗?
还是…卖去那等地方…让我和我娘一样?”
随即,她声音带上泣血的控诉与最后的祈求:
“我这条命本不值钱…
只求您…看祖母年高经不得气…
缓些…再缓些告诉她…
别让她…为这点腌臜事…受不住……”
身子重重、卑微地俯低,额头几触冰冷地面,破碎的声音从尘埃里升起:
“若…远哥哥您…还念着柱子后那点…
知丫头塞点心、熬糙米粥的痴傻情分…
觉得我这下贱坯子罪不至死…值得一丝怜悯……”
她的话语卑微到了尘埃里,只求一线生机:
“求您…高抬贵手…当可怜吓破胆的贱命…
给我留小角落容身…让我还能…躲柱子后…
远远望着您…做您的…妹妹……”
“求您,当我是院角石灯…只盼远远照着您回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