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一去不回!”
少时。
“生铁浮屠”李鄂,和上半身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的同州兵马副使、“两拳半”陈大坤骑在马上,傲然俯视着像鹌鹑一样拱手侍立在路旁的何臻云和王臻晟。
“让他们逃了?呵呵,二世子院中的护卫,竟然就只有这点本事?竟收拾不下一个臭尼姑和一个新罗婢?”
“生铁浮屠”李鄂横槊坐在马上,冷脸说道。
李鄂的这句话说得陈大坤有点脸上发烧。
陈大坤本想一人杀了金阙,以免还得把赏格分一部分给手下,没想到差点在鬼面手里丢了性命,这才赶紧叫来五十精骑助阵。不期在谷口遇见了追赶而来的李鄂。
“李将军,那个新罗婢倒还罢了,但是那臭尼姑圆通师太,不光武功厉害,为人更是狡诈异常。连我都险些着了他的道儿!
王爷这次下了死命令,务必要这两人死!可这臭尼姑像条烂泥地里扔毒蛇一样,滑不留手,一不小心还会咬你一口,确实不好对付。以我看,咱们不如兵合一处,给他们来个一拥而上,才是稳妥之策!”
李鄂皱眉道:
“王爷此次可是给这二人开出了万贯的赏格,这赏格……”
陈大坤接口笑道:
“这赏格当然是按人头算了。你我二人,各带了五十骑。再加上这何、王二位,一共是一百零二个人头。赏格下来,每人差不多一百贯,这也不少了!”
何臻云和王臻晟一听,这李鄂和陈大坤显然是要二人平分赏格,所以将他们带来的虾兵蟹将也算做了人头。
到时如果这伙人真杀了圆通师太和金阙,最多也就会分给他二人每人不到一百贯。
但是形势比人强,人家这一百骑兵,人马俱甲,又有强弓硬弩,何王二人也只得忍气吞声,策马跟在了他们后头。
何臻云悄声道:
“师弟,你刚才好威风、好痴情,不是要一去不回吗?为何一见追兵,立刻就怂了?”
王臻晟还能说什么呢?
他原以为自己武功卓绝,可以以一敌百。就算是不能将追兵尽数杀了,要想脱身而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当“生铁浮屠”李鄂和“两拳半”陈大坤真带着军马而来时。王致晟这才发现,这一百人,都穿着雪亮的明光铠,锋利的马槊反射着夺命的寒光。
这一百骑一齐向自己冲来时,那阵势有如山崩海啸,势难阻挡,跟江湖上的武人群殴完全是两个概念。
王臻晟于是立马怂了,跟何臻云迅速下马站在道边,站得像两只鹌鹑一样,满脸写满了谦卑和忠诚。
“师兄,痴情不是痴呆,勇敢不是蛮干。我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守护倩倩平安周全!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做这件事,那你就先走吧!我是不会怪你的!”
何臻云心乱如麻。他在凉王二世子面前夸下海口,不取金阙首级,绝不回府。眼下见王臻晟如此固执,他也只得长叹一声,策马跟上。
而在他们前方,鬼面和金阙共乘一马,正在全速奔驰。
金阙坐在鬼面怀中,眼见两边的风景飞速倒退,他虽然仍身在险地,却将一切危险都置之度外了,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身后圆通师太温暖宽大的怀抱。
“刚刚这一战,我俩一个攻,一个……守,配合得天衣无缝,远胜于我二人单独对敌之时!
说也奇怪,我和圆通师太还是第一次联手对敌,为何能够做到如此心心相印、心照不宣、心意相通?”
金阙悄悄回过头来,恰好迎上了圆通师太关心的目光。
“啊!”
金阙立时慌乱地回过了头去。
但心中却充满了柔情蜜意。
“师太,你能不能普渡众生,我不知道,但我金阙飘零半生,一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的生活。
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终于感受到了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活着!
说起来,之前我的生活一直是拼命守护别人,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一个人守护着!
还是被一个……女人!
我和南珠在一起的时候,心中尽是对她的愧疚之情,恨不得南珠所受的所有辛苦和屈辱,都由我代她受了。
可是我跟师太在一起,这份发自内心的快乐,竟是跟南珠在一起时,都从未感受过的!
唉,师太,你知道吗?这两日,虽然咱们在一起屡遭凶险,但却是我这一生之中,最快活的日子!
我只愿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