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是一惊,看向了他。
“房老大?”吴铁牛缓缓起身,咬着牙问,“美人纸?是吧?”
房高远有些发懵,不明白这位吴旅长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不由结巴起来:“是……是,吴将军,怎么了?”
吴铁牛瞪着他的眼睛,身子缓缓往前探:“敢问房老大,祖籍哪儿的呀?”
“山、山东,枣庄……”
“这么说,你家祖辈也是闯关东来的?”
“是!”
“是?”吴铁牛咬牙切齿,声音越来越大,“是?!是你不把这些乡亲们当人?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严琛、楚汉生和老李三个人脸就白了,酒也醒了一半。
房高远慌忙摆手解释:“吴将军误、误会了,真误会了!我也是看、看她们可怜,给一口饭吃而已……”
“别叫我将军!”吴铁牛暴怒:“你他妈赏的那是饭吗?那是你的……”
他没说下去,回身抓起上衣,转身就走。
严琛慌忙追了上去:“吴旅长?吴旅长?!息怒,息怒啊!”
吴铁牛猛地停下了脚,严琛差点儿撞他身上。
吴铁牛回过身,大声道:“严知事,今晚铁牛没掏枪,是给你面子,以后别他妈什么驴马烂子都往我眼前领!”
说完,大步下了楼。
吴铁牛这几句话,包间里的房高远听得一清二楚,脸沉出水来。
他本是混子出身,干的又是赌场和妓院,手下兄弟就有三五十号。
平时他在绥芬河都是横着走,可对方毕竟是位奉军旅长,再是嚣张惯了,也不敢轻易翻脸。
他一直想攀上驻军的关系,甚至请吴铁牛喝酒,也是他先提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只是说几个笑话而已,竟然会惹毛了这位小牛犊子一样的吴旅长。
接下来的酒没法喝了,四个人就散了。
回到家的房高远越想越不是滋味,马勒戈壁的,看来这个吴旅长只要在绥芬河一天,就不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只手摸到了枕头下的手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四天后。
晨雾还未散尽,土路上洒着熹微晨光。
吴铁牛甩着马鞭,大步走在前面,军靴踏在路上发出沉闷响声。
两名警卫挎着盒子炮,一左一右跟着,枪套上的皮带随着步伐悠闲地晃动着。
胡同口的老杨头早支起了摊子,杉木桌凳磨得油亮,铁锅里腾起的热气混着豆香,晨风中格外诱人。
吴铁牛一屁股坐在条凳上,军装袖口蹭了蹭桌沿的露水,粗着嗓子喊:“老杨!三碗豆腐脑,多搁韭菜花!”
老杨头麻利地掀开木桶,雪白的豆腐脑颤巍巍地滑进粗瓷碗里。
铜勺一刮,浇上琥珀色的卤汁,再狠狠挖一勺青绿的韭菜花,往上一扣。
吴铁牛接过碗,先凑近嗅了嗅,豆腥气混着韭菜的冲劲儿直窜脑门,他咧开嘴笑了,抄起筷子搅了两下,稀里呼噜就是半碗下肚。
警卫小陈咽着口水,刚端起碗,忽然听见街角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