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城子河的大掌柜王大宝来了。
被他带来的,还有个老毛子。
“将军,我们抓了个老毛子,谁都听不懂他说什么,要杀他的时候,他用咱们这嘎哒的话说,要见大官儿!再问就啥都不说了……”
唐枭奇怪,这老毛子又高又瘦,看着至少四五十岁了,头发打着卷像鸡窝,呢料大衣脏得已经分辨不出原来什么颜色。
怎么看都像个要饭的,要见大官?
“你叫什么?”他问。
“我,不会,不会,你们,的话……”老毛子直摇脑袋。
唐枭对后面的杜小山说:“叫参谋长过来!”
陈卫熊来了以后,和这老毛子呜哩哇啦好顿说,越说越是高兴,看得唐枭真想踹他两脚。
“小山,带他去吃点儿东西!”说着话,陈卫熊挤了下眼睛。
老毛子明显听懂了这句话,咧着嘴笑。
杜小山带他出去了,很快,外面响起了枪声。
呯!
王大宝是第一个归顺唐枭的,听到枪声还是吓了一跳,汗都下来了。
“啥情况啊,这就宰了?”唐枭问。
陈卫熊没搭理他,而是看向了王大宝:“王大柜,最近生意怎么样?”
王大宝干笑两声:“挺好,挺好!”
杜小山回来了,裹着硝烟气。
“小山哪,送王大柜吃些东西,再……”
陈卫熊还没说完,王大宝‘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唐枭双腿,鼻涕眼泪齐刷刷往下淌:“将军,我啥都没干哪,就是觉得这老毛子可能有事,所以才献给您……饶了我吧,我真……”
唐枭也没弄明白陈卫熊啥意思,佯怒道:“老陈,你嘎哈玩意儿?瞅把大宝兄吓这逼样儿……”
陈卫熊哭笑不得:“这是干啥呀,也不是要枪毙你,我让小山带你去吃点饭,还能让你空着肚子走?再给你带两扇猪肉绊子!”
“真的?”王大宝瞬间就把鼻涕抽了回去。
“真事儿!快去吧,还得谢谢你跑这么远!”
“艾玛,吓死我了!”王大宝连忙起来,用袖头儿抹了把脸。
唐枭明白了,这是有话不想让他听,于是挥了挥手:“去吧,小山,给大柜挑两扇肥的!”
“是!”杜小山带着人往外走。
王大宝还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迈过门槛还回头看了一眼。
陈卫熊笑骂起来:“再不滚蛋开枪了!”
王大宝激灵一下,小短腿赶快倒腾。
“说吧,别慎着了!”唐枭翻了个白眼儿。
陈卫熊去关上了议事厅的房门,回过身,长脸上都是喜色:“发了,这回真他妈的发了!”
“你说不说?”唐枭急了。
“你看你?当了少将,脾气都大了是不是?”
开了几句玩笑,陈卫熊这才解释起来。
1922年10月,苏俄红军攻占了海参崴,消灭了最后一支白军势力,内战基本结束。
白俄军队高尔察克残部逃入中国东北及中俄边境地区,这些部队携带了大量武器,据说有上万支步枪、几百门野炮和火炮,以及无数弹药和装备。
这些物资走铁路,分批从海参崴进入东北后,其中一批被奉系的张宗昌找到了。
原本张作霖并不信任这个三姓家奴,所以当他从直系叛变过来后,只给了他一个营长。
可张宗昌的运气实在是太好,1922年第一次直奉大战时疏于训练的奉军大败,依靠着列强的调停,奉军才勉强逃回关外。
原吉林督军孟恩远的外甥、逃去大连的原吉林陆军第一师师长高士傧,突然联合了大土匪卢永贵,公然反奉。
张作霖刚刚战败,无心剿匪。
张宗昌自告奋勇求见张作霖,说自己不用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就能说服土匪投降,破了高士傧这步棋!
张大帅将信将疑,随口应了他。
张宗昌敢如此夸下海口,是因为卢永贵是他的朋友。
见到卢永贵之后,张宗昌先是把高士傧好顿埋汰,说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劝其审时度势,又许下了高官厚禄。
卢永贵借坡下驴,马上就和高士傧决裂。
就这样张宗昌兵不血刃解决了这次危机,还为奉军收了三个团的兵力。
这件事情,让张宗昌露了脸,张作霖十分高兴,升他为吉林省边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兼绥宁镇守使。
之后没多久,张宗昌就得到了这批军火。
也正是因为这批军火,让他的第二军在去年的直奉大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张宗昌得到的只是其中一批,还有一些被白俄残部倒卖掉了,再后来,这支残部被苏军全部剿杀。
而余下的军火,不知所踪。
先前被枪毙的老毛子叫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曾经是恩琴手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