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一声巨响,前后两扇车玻璃如雪花般瞬间破碎,司机额头中枪趴在了方向盘上。
另一颗子弹带着呼啸的劲风,精准无误地击中了赵威霆的脖子。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想要呼喊,却发现口腔里已满是滚烫黏稠的鲜血,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他艰难地掏出了手枪,还不等端起来反击,愤怒的子弹如暴雨倾盆般汹涌袭来,赵大龙头清楚地感觉到了每一颗钻进身体里热乎乎的弹头。
他还是叫了出来,杀年猪一样。
可在这密集的枪火中,他的挣扎显得如此无力。
呯呯呯呯呯!
唐枭站在车侧,从前爱弓着的腰,今天挺得笔直!
那些车夫把唐枭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或许因为灯笼是红色的,此刻唐枭的胡子也是红色的。
两个弹夹空了,透过破碎的车窗,唐枭这才看清楚了车里的两个人。
他们早已没了气息,死状凄惨。
赵威霆那张曾经英俊的脸,此刻满是惊愕与惶恐。
或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敢相信,本以为躲过的刺杀,竟以这样迅猛的方式降临!
更没想到,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杀手,还真是他一直小觑的唐枭。
街上,一驾马车由东疾驰过来。
车夫们都吓坏了,又舍不得扔下人力车跑,都躲在了自己的车后面,战战兢兢地探出头看。
“吁——”
马车上坐着一个雄壮的汉子,正是吴铁牛,他叫停了车。
唐枭身形一闪,几步便跨到马车旁,一把撩开棉门帘,如猿猴般敏捷地抬脚钻进车内。
吴铁牛大喝一声:“驾!”
马鞭在空中猛地一甩,发出清脆的声响,马车如离弦之箭,朝着小西门奔去。
车夫们都看呆了,怔怔地望着这辆载着凶手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没有人会注意到,‘明湖春’饭店对面的一家旅馆二楼窗前,一双凌厉如苍鹰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在这人的身后,几个壮实的汉子静静地站着。
这场枪战,前前后后还不到十分钟,小南正街上,沥沥拉拉满地尸体。
二十分钟后,还不等奉天警察过来,反而来了好多日本兵,还有两辆黑色小轿车。
这二位,正是赵威霆今晚要宴请的客人。
作为东道主,赵威霆肯定要先过来,也幸好这些客人没一起来,否则唐枭他们动手以后,麻烦就大了。
武藤辉之介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分别下车以后,在一群日本兵的簇拥下,来到了那辆别克车前。
看到惨死在车里的赵威霆,两个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那个中年男人用日语说:“可惜喽!”
武藤辉之介说:“是呀,可惜死的不是我们的人,否则也能找姓张的好好闹上一闹!”
他们确实没借口闹,可事情还是层层汇报,报到了张大帅那里。
今年年初,直奉矛盾激化,直系军阀吴佩孚联合了晋系阎锡山,计划对东北的奉系发动进攻。
夜深了,奉天郊外日俄交界处的一处官邸中,张作霖还没有休息。
为了争取列强支持,尤其是日本的支持,他今天在这里秘密会见关东军司令河合操,商讨军事合作。
酒过三巡,副官来报。
听说有人在奉天内城刺杀了洪门分舵舵主赵威霆,并且还造成了42人死亡的消息后,张作霖拍了桌子:“妈了个巴子的,给我查!”
江湖帮派械斗而已,不新鲜!
而且他也见过赵威霆,印象并不好。
让他生气的不是谁死了,死了多少人,而是有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此风,绝不可长!
“来来来,河合司令,咱继续喝酒!”发完火的张作霖,脸上又满是笑容,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