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肉酱打卤面!”唐枭对伙计说。
伙计精瘦精瘦的,看模样三十岁左右,带他来到靠窗边一张桌。
这张桌只坐了一个老爷子,正秃噜着面。
伙计猫着腰,客气道:“大叔,能不能搭个座儿?”
老爷子头都没抬,一口面,一口蒜,吃得满脸都是汗,在鼻子里‘嗯嗯’了两声,伙计连忙道谢,唐枭这才坐下。
很快,唐枭的打卤面也上来了。
等面的时候,他已经剥好了几瓣蒜,拿起筷子就吃。
不错!
手擀面十分筋道,肉酱勾的芡也正正好好。
身前身后的座位都满了,有客人在谈论周大胡子剿匪,听得唐枭一愣一愣的。
“我见过周大胡子,老大哥酒量是真好……”说话的是个胖子,看模样至少五十岁了,一副很熟的模样。
他对面是个光头中年人,撇了撇嘴说:“你们喝过酒?那你说说,周大胡子的胡子啥色的?”
东北人说‘色’这个字的时候,一般说谁是‘色鬼’、‘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等等,是读‘sè’。
而此时这两个人说出来的,都是‘sǎi’,音同‘嗮’字。
“还能啥色的?黑色的呗!”胖子说。
“你拉倒吧!”
“我艹,”胖子急了,“那你说啥色的?”
“啥色?嘿嘿!”光头洋洋得意,四下看了看,见周围人都在看他,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就和你说,刘胖子你嘴巴严一些……”
胖子又急了:“你他娘的还信不过我?”
“和你说哈,我二舅的连桥的亲弟弟家的老三,就是给周大胡子牵马的!”他又得意起来。
“真的呀?”
“那是呀!”
“你倒是说呀,啥色的?”
“我告诉你,红色的!红色的大胡子!”
周围的人都张大了嘴巴,都开始议论起来,多数人都觉得红色似乎是对的。
光头又说:“知道为啥是红色的吗?”
周围人又都伸长了脖子。
“为啥呀?”胖子问。
“为——啥?”光头把‘为’字拉得老长,吊足了这些人的胃口,这才说:“因为人家的心是红色的!”
所有人都愕然。
胖子奇怪:“这不是废话嘛,谁心不是红色的?”
光头连连摇头:“这个红,是形容他周大胡子替天行道,有颗专为咱老百姓的红心,明白不?”
周围人都是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唐枭好笑。
说书先生编得已经够离奇的了,再经过民间口口相传,更走了形,尤其像光头这种人,为了显摆自己见多识广,芝麻都能说成个西瓜。
想到这儿,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面吃了一半,又想起了茉莉,不知道她习惯了那边没有……
或许是唐枭穿得太不起眼,所以哪怕此时一脸的大胡子,也没人多看他一眼。
殊不知他们口中的大侠,此时正咬着大蒜,秃噜着打卤面。
这时,面馆的棉门帘子被挑开了,寒风跟了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后,都连忙闭上了嘴巴,小小面馆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