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少爷拍了桌子,说是不是该有个先来后到?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谁这么牛逼呀?!”
花阁里的几个人都看了过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这人至少一米八,身高和唐枭不相上下,约五十岁上下,高颧骨,大嘴叉,一脸彪悍。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都民国十年了,他竟然还留着一条满清的辫子!
这让陈卫熊想起了哈尔滨荣门的岳白眉,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老家伙也留着这么一条辫子。
这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子,都是三十多岁,一个光头,另一个留着撮山羊胡子,两个人都是一身短打扮,目光凶悍。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可陈卫熊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三个人,都是土匪!
普通人看这三位,肯定觉得不是街上的流氓混混,就是哪个帮会人员。
可在陈卫熊的眼睛里,这三个人面容粗糙,满是风霜,腰间和一条小腿位置鼓鼓囊囊,裤裆和大腿内侧布料磨的有些薄,后面一个小子腰间还扎了条警察的牛皮腰带……这些都说明了他们是土匪,而且还是马匪!
老鸨子秦妈妈怕打起来,慌忙堆起笑:“哎哟,陈老板,您别急,咱们商量着来……”
这位陈老板,是玉香阁的熟客。
他钟情于闻卿姑娘,可不仅是贪恋她娇嫩的身子,更痴迷于她那一手绝活——编九股辫。
闻卿的手艺堪称一绝,编出的辫子光滑紧实,玻璃球从头顶滚至辫梢,都丝毫不偏!陈老板为此神魂颠倒,每每不惜重金,只为能与她共度良宵,顺便帮自己编辫子。
“慢慢来?得多慢?”陈老板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双鹰眼扫视着花阁里面的几个人。
“呦喂,这不是陈小辫儿嘛!”陈卫熊不认识他,可刘铭认识,二郎腿不停抖着,撇着嘴:“嫌慢就换个姑娘,慢走,不送!”
闻卿站了起来,俏生生施了一礼:“陈老板,刘公子今儿来得早,接下来的三天奴家都被他包了,钱也付过了,您看能不能这样……”
“哪样啊?你的意思,是我老陈没钱呗?”说着话,被刘铭喊陈小辫儿的陈老板抬起手,食指朝后勾了一下。
闻卿真没这个意思,她可不想两个金主打起来。
相比之下,她当然更愿意陪刘铭,这小子虽说纨绔了一些,又是个驴脾气,可相貌英俊,又从来不差钱,更把自己当成个人。
陈小辫儿说他这些年在贩马,可炕上却像个土匪,粗鲁不堪,让人作呕。
十张十元的老头票塞在了陈小辫儿手里,往桌上一拍:“好使不?”
“哈哈哈哈——”
刘铭放声大笑,这是他最喜欢的戏码,太久没有遇到了!
笑声精神病一样戛然而止,接着瞥了一眼陈卫熊。
先前四个人喝得尽兴,都坐乱套了,此时刘管家的那个皮箱就在陈卫熊身边。
陈卫熊看出了这货什么意思,有些无奈,这是把自己当成他家下人了,可这个时候,总不能矮了他的面子!
没办法,他只好打开皮箱,把手伸了进去,摸到厚厚一沓百元的票子,抽出了两张,同样摔在了桌上。
这时期东北流通的‘老头票’是由朝鲜银行发行的,面值主要包括50钱、1元、5元、10元,最大面值为100元。
“小辫儿,比谁钱多呗?”刘铭扬了扬下巴,这声‘小辫儿’带着儿化音,满是轻蔑。
二百块钱,还是两张最大面值的,这等于压了对方两头。
“闻卿,收起来,都是你的了!”刘铭抱着肩膀,洋洋得意地又斜瞥了一眼陈小辫儿。
闻卿并没有狂喜,也没有去拿钱。
这可是三百块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挑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