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鱼这回是真坐不住了,从炕沿上站了起来,丁王氏连忙说:“他大哥,你可不能走,我儿子一会儿就回来!要是放跑了你,他回来能把我娘俩都炖上!”
“不走,不走,我就是坐累了!放心,谁家也没那么大的锅!”没办法,他开始满地溜达,只要不和这娘俩对话,相信自己能坚持到丁大虎回来。
老太太说:“谁说的?剁吧剁吧也能炖下……”
“我家两口大锅呢?”丁大霞说。
贾宝鱼想把耳朵捂上。
丁家虽说不至于家徒四壁,屋里子却也没什么多余的装饰。
和家家户户一样,靠北墙是一溜箱柜,上面靠墙立了块玻璃镜子,镜框上面吊着个褪了色的纸花,蔫头耷脑,怎么看都像是从花圈上摘下来的。
还有个细长的缺了口的陶瓷罐子,里面插着一根鸡毛掸子。
掸子上的鸡毛都快掉秃了,不知道是时间太久,还是削丁大虎削没了。
“他大哥,你这样的能找着媳妇吗?我就琢磨着,你要是都能找到,我家大磊差啥呢?”丁王氏嘴就没停。
丁大虎是绰号,他本来名字叫丁大磊,这些贾宝鱼都知道。
老太太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往外冒,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抬脚往外走。
丁王氏喊了起来:“大霞子,快快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喽!”
“我不跑,真不跑,就随便走走!”贾宝鱼连忙解释,汗哗哗往下淌,苍天呐,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咋就遇到丁大虎了呢?
来到西屋,就见西屋箱柜上竟然立了块牌位。
牌位是用黄纸写的,字写的还算规矩,就是匠气太重。
本以为是丁大虎他爹的牌位,走近几步看清楚后,就愣在了那里。
恩公郝义三之灵位!
牌位前放着个大碗,里面一层香灰。
什么情况?
贾宝鱼瞠目结舌,怎么是郝家少爷的牌位?
重名了?
“大虎姐姐,”他扭头问:“这供奉的是谁呀?”
丁大霞叹了口气:“这是恩公,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在了路上!”
接下来,她打开了话匣子,把那次跳火车之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说的绘声绘色,虽说有些地方混乱了些,贾宝鱼还是听明白了。
“这是你给郝家少爷立的长生牌位?”他问。
丁大霞连忙点头:“对呀!”
说完,毕恭毕敬地上前拿起一炷香,点燃后插在了香碗里,随后趴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嘭!嘭!嘭!
磕的这叫一个实在。
贾宝鱼已经看懵了,见她爬了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丁大霞一脑门雾水,不悦道:“大哥,你可以笑我,但不能笑我恩公!”
贾宝鱼收起了笑,暗暗点头,这丫头虽说虎了一些,可知恩图报,还算没傻透。
于是他问:“妹子,你这个牌位找谁写的?”
“后院白瞎子,他在街上代写书信,我没花钱,真的……”说着,压低了声音说:“我让他摸了下咂儿,他就给我写了,你可别告诉我娘,自从上次出了事儿,她就不让别人摸我咂儿……”
哎呀妈……
贾宝鱼彻底无语了。
好吧,摸不摸得无所谓,毕竟也不是自己媳妇。
可这个牌位的事情,必须得说道说道,他虽说没见过郝义三,可见过郝老爷子,又不止一次听唐枭说起过。
能听得出来,唐爷很欣赏郝家少爷。
既然如此,就不能让她瞎嚯嚯,不能给大活人立灵位。
“妹子,你这供奉的是灵位,明白吗?所谓灵位,就是人死之后的牌位,义三兄弟没死呢,你这不是咒人家嘛!”
丁大霞没听出来他和郝义三什么关系,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人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
贾宝鱼继续说:“长生牌位是有讲究的,首先你不能用黄纸,要用红纸或者红木来做!牌位中间书写‘道炁长存’,牌位左侧写‘祈福’,表示牌位的祈福目的。右侧写‘延寿’,表示祈求长寿的愿望。供奉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要写在牌位下方,以及供奉的具体愿望,这样受飨人才能得到神明护佑……明白了吗?”
丁大霞完全是懵的,怯生生道:“大哥,要不……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