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离开广州城时,自己才九岁,陈卫熊一脸萧索,嘴角微微抽动,看来这段回忆并不美好。
“四年后,我父亲死在了妓院里,马上风。一年以后,我母亲也跟着走了,喝了砒霜。十四岁,我没了家,不好意思回广州城认祖归宗,从此浪迹天涯……”
三姐下了床,拉着他坐下,柔声道:“傻子,为啥一直不和我说?”
陈卫熊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苦笑道:“没啥说的,我父亲不争气,说这些没意思……”
三姐搂住了他,安慰道:“熊爷,听你的,你说叫啥就叫啥,二狗也挺好的,贱名好养活。”
“算了,”陈卫熊摇了摇头,“既然咱俩有争执,儿子他干爹也来了,就让这不靠谱的货起一个吧!”
说完,两个人都看向了唐枭。
唐老板直揉下巴,万万没想到,这贼眉鼠眼的家伙竟然还是个世家子弟,于是问:“你公母俩能信得过我?”
你说我‘不靠谱’,还说我是个‘货’,那我骂你俩是‘公母’,搬回来一局。
三姐来了句纯正的东北话:“拿靶儿了是不?”
拿靶儿,意思就是求到你的时候,你反而端起架子来了。
唐枭嘿嘿一笑,问陈大茶壶:“要有个什么字?”
“世,世界的世!”
唐枭开始踱步,才走几步,眼睛就是一亮:“陈世美怎么样?”
“呸!”两口子一起啐他。
唐枭嘿嘿一笑,收起了玩笑,苦苦思索起来,好半天才正色道:“就叫陈世宗吧!”
“为啥?”两口子一起问他。
“熊爷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个‘宗’,什么宋太宗、唐僖宗、宋仁宗……我满脑子都是‘宗’字了,叫世宗不牛逼吗?”
陈卫熊竖起了大拇指,眉开眼笑:“牛逼!”
三姐也很满意,俯下身子,把脸贴在了熟睡中的儿子脸上,轻声说:“世宗,世宗,儿子,从今以后,你就叫陈世宗了!永远都别忘了,这是你干爹给起的名字……”
这一番话,听得唐枭心里暖融融的。
紧接着,小家伙就像听到了一样,醒了!随后扯着嗓子开始大哭,三姐初当母亲,还有些手忙脚乱,抱起他就要掀衣服喂奶。
陈卫熊慌忙一把按在了她胸口上,急道:“嘎哈呢?不管不顾地!”
唐枭连忙说:“你嘎哈呢?别饿着我干儿子,我不抢……”
三姐这才反应过来,回手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骂的破马张飞:“滚他妈犊子!”
就这样,唐大老板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被灰溜溜地赶走了,干儿子都有口奶喝,自己连碗稀粥都没喝上,哪儿说理去?
几匹马拐出了胡同,小刀踹了下马镫,胯下的马紧着往前走了几步,凑过去问:“哥,回家吗?”
“废话,不回家去你家吃呀?”唐枭直翻白眼儿。
这就叫撒邪乎气,小刀吃了瘪,赵木、吴铁牛和光头老六都嘿嘿直笑。
回家吃了口饭,唐枭脚都没洗就睡了,小刀也请假回了家,明天过节,他和乔大抹子约好了,回家去看老姐。
半夜,睡梦中的唐枭被敲门声惊醒了。
“咋了?”他睡蒙了,伸手就把枕头下面的手枪抄了出来,对准了卧室大门。
门外响起赵木焦急的声音:“唐爷,快起来,百花楼出事儿了!”
“进来,慢慢说!”唐枭愣了一下,裹着棉被坐了起来。
赵木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百花楼的栓柱,看到唐枭,他眼泪就下来了:“枭哥,牡丹姐,她、她她……”
“牡丹?”唐枭眉头皱了起来,心脏莫名其妙跳得厉害,“她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