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雪人鼻子没找到,乔大抹子一眼就看到了泔水桶里面的这两大块猪肉。
他急了,急头白脸骂了娘:“老刘,你这也他妈太败家了吧?”
大老刘慌忙解释:“乔老板,我不是净引儿地,这两块肉掉案板后面了,我忘了冻上,就坏了,这个月您扣我工钱吧!”
净引儿,当地方言‘故意’的意思。
乔大抹子可是苦出身,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伸手拎出一块肉,凑鼻子下面闻了闻,大咧咧道:“没事,没啥味儿,用热水焯一下,红烧肉炖土豆,嘎嘎香!”
没办法,人家是大管事,只能听他的。
为了掩盖住臭味,大老刘捏着鼻子放了好多花椒大料。
不得不说,大老刘手艺不错,确实香,嘎嘎香!晚上这顿饭,伍局八个看场子的,还有七个宝官,包括乔大抹子自己,谁都没少吃。
尤其是丁大虎,见铁盆里的肉和土豆都没了,干脆把第三碗高粱米饭倒进了大铁盆里,拌匀汤,抱着盆造了个干干净净。
陈卫熊是吃完饭过去的,算是逃过了一劫。
晚上七点多,他到了以后在场子里转了一圈,就把丁大虎叫到了洪胖子之前的办公室。
好为人师的陈大茶壶叼着烟,抚着大背头,喝着茶水,开始教育他。
正说着,就听了一个悠长的响屁。
丁大虎脸就红了,哆哆嗦嗦说:“熊、熊爷,我好像坏肚子了,憋不住了,我、我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再接着骂……”
说着话,也不等陈大茶壶答应,慌忙往外跑。
虽说夹着腿,可没影响到速度,两条小短腿儿倒腾地飞快。
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眼瞅着一壶茶水都凉了,陈卫熊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起身拉开了办公室房门。
紧接着,一个跟头差点熏过去。
陈大茶壶傻了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啥会这么臭?为啥原本热闹的赌场大厅一个客人都不剩了?
距离办公室门口最近的是牌九台子。
宝官老陈两只手拄着台子,像被点了穴一样,铁青着脸一动不动。
陈卫熊第一反应:难道郭明扬带着他的大粪军团来砸场子了?转念才知道不对,这是不可能的,郭明扬已经成了死鬼,就算复活了,清厕队也是高记的了,他指挥谁呀?
不行啦,实在是太臭了,陈卫熊捂上了鼻子,吼了起来:“大抹子?!大虎?!这是咋了,人呢?”
乔大抹子从压大小的台子旁探出了脑袋,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熊、熊爷,大伙窜稀了……”
“啥?!”陈卫熊懵了。
这时赌厅门开了,棉门帘子挑开,丁大虎捂着肚子进来了,刚要说话,转身又往出走。
“大虎?!”陈卫熊喊他。
丁大虎一条腿已经迈过了门槛,就僵在了那里。
陈卫熊看得清清楚楚,灯光下,他一股黄汤儿从他肥大的棉裤脚窜了出来,大部分都灌进了他的棉鞋里。
“熊爷……”丁大虎扭过头,动作机械的像只鸟,哭咧咧道:“没、没憋住。”
陈卫熊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怪不得客人都跑了,高记伍局集体蹿稀,这谁能受得了?
他捂上了眼睛,一声大吼:“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