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联哪,你都一周没睡个囫囵觉了,还是要注意休息……”一旁的胖子明显有些尴尬,连忙安慰伍连德。
伍连德长叹一声道:“没得法,这种情况焦人得很哟!”
这次唐枭听清楚了,这位伍博士说话带着一些南方口音,另一个高瘦的老人岔开了话题,问他:“死亡人数统计出来了吗?”
“有,只是还没得好完全。”伍连德。
老人叹息:“说说吧!”
“比起九年前从沙俄西伯利亚传到满洲里的那场瘟疫,嘞回要轻点儿……”
胖子说:“是呀,那次持续了半年之久,山海关以里死亡人数高达六万,惨绝人寰呐!”
伍连德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哈尔滨遭感染的都有七千多个人咯,里头有两千多中国人死咯,302 个俄罗斯人,另外还有 41 个日本人……”
唐枭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不禁冷汗直流,急忙喊了起来:“伍博士?!伍博士?!”
高个警察被他这嗓子吓了一跳,连忙回过身拦住了他,伸手就怼:“干什么?”
赵木他们怒了,就要往前冲,被唐枭拦住,瞪了他们一眼,回过身客客气气道:“这位长官,我想找伍博士打听打听……”
高个警察呵斥道:“胡闹,伍博士是咱东三省防疫事务总处总医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大哥,我就是说几句话而已!”说完,唐枭掏出了两块大洋,就往这人手里塞。
“等一下,你是……唐枭?”旁边一个矮胖的警察问。
唐枭一怔:“你是?”
“我张清啊!5月底,大发赌场,想起来没有?”
“哦——”唐枭想起来了。
两个月前,自己把老呔儿帮的大管事谭二爷套麻袋塞了茅厕,回去时在大发赌场门前救过他。
第四区警察署第六岗的巡警张清!
还是自己把他送回的家,第二天又拎了一兜苹果去看过他,叮嘱他别乱说话。
“张大哥,是你呀!”他连忙打招呼,已经伸进瘦高个警察兜里的手又拿了出来,包括那两块大洋。
没办法,罗锅上山,钱紧,省一块是一块!
瘦高个警察翻了翻眼珠子,张清说了句我朋友,拉着唐枭的胳膊往一旁走了两步,问:“咋了,家里有人病了?”
“没有,我就想问问,这瘟疫什么时候能结束,怎么预防,这么下去太闹心了……”唐枭解释说。
张清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们警署都死六个了,人心惶惶啊!”
这时,伍连德他们往外走了,唐枭问张清:“张大哥,方便吗?我问几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扬起手喊:“伍博士,我有个好朋友想和您聊几句,方便吗?”
伍连德大步走了过来,“嘞位先生,你有啥子事情没得嘛?”
“伍博士好!”唐枭鞠了一个躬,“我想问问,这瘟疫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叹了口气:“我希望搞快点儿,越早越好噻。但是嘞天气热得遭不住,药品也不够,人手也不够,天晓得哟!”
“那、那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呢?用白酒消毒行吗?”
“你们要做的,逗是尽量莫出门哈!白酒还是可以,度数越高越好…… 搞快点,回切,回切!”
他说话口音太重,不过还是能听明白。
伍连德回身对一个戴着红十字袖标的人说:“快畀他们拿点口罩,快啲!”
很快,一沓白色面纱布的口罩塞到了唐枭手里,看样子得有二三十个,他连忙感谢,这些人已经往外走了。
张清摆了摆手,压着嗓子说:“等消停下来,我请兄弟喝酒!”
回去经过南岗下坎,远远见有人在田野里烧尸体。
没有哭声,黑烟滚滚。
唐枭停下看了几眼,踢了下马镫,说:“走吧,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就去老君山,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