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还你……”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出了百花楼。
百合一头雾水,不知道枭哥这是怎么了,连忙把着门框探出头喊:“不用还我!”
哪儿还有他的人影儿。
唐枭知道,这事儿想要不穿帮的话,张清那边必须得提前勾兑好,不然早晚还是个雷!
他拎着‘抢’来的苹果,又到了升平街16号院。
白天的大杂院热闹起来,洗脸的老太太、刷牙的小伙子、择菜的中年妇女、相互追逐打闹的孩子……见进来个陌生的小伙子,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愣眉愣眼地看他。
唐枭笑眯眯地点着头,推开了张清家的门,一股药味儿直冲鼻子,一个身穿黑袄的老太太正在灶台前忙着什么。
要不是闻到了这股药味儿,唐枭都怀疑自己进错了门。
老太太扭头问:“谁呀?”
唐枭这才发现,这老太太竟然是个盲人,那双眼睛有些红肿,眼球混沌得毫无光泽。
“大娘,我是张大哥的朋友,他在家吗?”唐枭说。
里面响起张清的声音:“娘,是我朋友!”
“哦,快快快,快进屋……”老太太高兴起来,连忙往里让他。
唐枭看了眼一旁的大铁锅,里面有些稀粥,清的能查清楚米粒儿,铁帘子上还有几个杂米面的窝窝头。
“张大哥,怎么样了?我过来看看你!”他迈步往里走,房间窗户太小,大白天的也不亮堂。
张清很意外,也很高兴,挣扎着坐了起来。
唐枭把那兜苹果放在了炕沿上,笑道:“给张大哥买了几个苹果,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劳小兄弟挂念,没事儿,一点儿皮外伤而已!”
老太太进来了,手里捧着个粗瓷大碗,笑道:“你瞅瞅,家里也没茶,喝口白水吧!”
唐枭连忙客气着接过了碗,老太太摸索着出去了。
“这是大娘?昨晚怎么没看到?”他有些奇怪。
张清的声音小了一些:“去我姐那儿住了两天,今早回来的,一进门就闻到了药味儿,哭了好半天,才劝好。”
唐枭又问:“眼睛是……”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哭瞎了,这些年始终我娘俩过日子。”
“不好意思……”唐枭连忙抱歉,看这老太太穿得虽说破烂,可很干净,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虽说嗜赌,却还是个孝子。
张清摆了摆手,说没啥,好多年了。
又闲聊了几句,唐枭才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张清目瞪口呆,他知道老呔(tǎi)儿帮的大掌柜徐家伟和林大局长关系莫逆,连忙问去没去警局。
唐枭说放心吧,他不可能去,这事儿太丢人,不过无论如何,你也得记住了,以后谁问起这件事,都要说是你让人去百花楼喊的我,又把你送回的家。
张清嘴上答应,脑子却在飞转,虽说这小子救了自己,可如果因此得罪了林大局长怎么办?
思来想去,无论怎么说,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好心地送自己回来,该帮还是要帮一把,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唐枭哪里知道他这么多心思,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还叮嘱他别忘了去换药。
谭二爷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再也没来找过麻烦。
很明显,唐枭猜对了,毕竟人没多大事儿,再折腾下去很可能尽人皆知,这个哑巴亏就算囫囵个儿吞了下去。
那头驴和板车卖了,又赚了一块大洋。
青帮的张小矛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一趟,一起来的都是些江湖上的人物,高谈阔论,挥金如土。
白回子不是经常跟着,偶尔过来,看唐枭依旧不是好眼神儿。
粪头儿郭明扬没再来过,据说要进军秦家岗,扩大他的淘粪事业,没两天就和那边儿的粪头儿打了起来,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刨除花销,再加上百花楼的薪水,两个人已经攒了整整200块大洋。
有时晚上没事儿,唐枭就翻出来查一遍,用力吹一下,放在耳边听听声,说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7月13日,报纸上铺天盖地,说北洋政府决定撤销铁路警备司令部,设立中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部,接管中东铁路全线护路权,老百姓欢天喜地。
唐枭以为韩学民会有什么变动,没两天陈大茶壶告诉他,说韩大马棒依旧是副司令,据说权力还大了许多。
真他娘的闹心!
闹心归闹心,最近日子过得很是悠闲,高力士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十几天没来百花楼找他下棋了。
走私军火这事儿没那么频,两个人也是骑驴找马,琢磨着其他机会。
这天下午,唐枭又溜溜达达去了鸿福茶馆。
这段时间天气闷热,靠窗坐着,也感受不到一丝丝的风。
说书的于先生正在讲《杨家将》,前几天他刚把《水浒》听完。
正听得入迷,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疯了一样大喊:“枭哥,枭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