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他问。
“明晚请那个大胡子去秋实阁!”
陈卫熊愕然:“为啥不来咱这儿?”
“一是不想让栓柱他们知道,二……”他没继续往下说。
陈大茶壶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才说:“兄弟,窑姐就是窑姐,就算真钻了被窝,也别钻心里去,明白吗?”
唐枭怔怔出神,好半天才说:“哥,你说这世道,老百姓什么时候才能安居乐业?”
“不知道,估计咱们是看不到了,看看洋人那些玩意儿,人家在造枪造炮造火车,咱们还在玩弓箭骑牛马,还说洋人是奇技淫巧!这一差起码差出去大几十年,没有两三代人,可追赶不上……”
唐枭一口干了杯中酒,胸口似乎有什么堵着。
陈卫熊岔开了话题:“你小子捅了他们那么多人,还敢上门?”
唐枭呵呵笑了:“那帮小子每次在街上看到我都躲着走,这次我亲自上门,正好看看什么反应,多有意思!”
陈卫熊笑着摇了摇脑袋,到底还是年轻人,不过他觉得也挺好,唐枭已经在桃花巷有了些名气,再去挑衅一下,未必是坏事。
又问:“为啥不直接请那个当官的大胖子呢?”
唐枭说:“当官的肯定不会天天守着关卡,做事情的还是下面的人!慢慢来,咱们现在这个体量,先把下面人的关系搞好就行,什么时间方便过关,自然会告诉咱们。我现在犹豫请一个还是请俩,又怕请不动他们,找什么借口呢?”
陈大茶壶笑了:“就请一个,其他人怎么分钱和咱们没关系!也不用找借口,就说请喝酒,那些老毛子肯定屁颠屁颠跟咱走!”
“……”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穿戴整齐,来到了埠头区的九站码头。
有船靠岸,好多旅客往出走,多数都是外国人。
两个人低着头混进人流往里走,可因为逆行太显眼,很快就被两个守卡的大兵拦下了。
陈大茶壶连忙点烟,点头哈腰地说来找人。
结果烟抽了,还是不让两个人进去。
旅客都快走光了,眼瞅着那个大胡子就站在三十几米外,唐枭急了,扯着脖子喊:“哎——大胡子,我来请你喝酒的!”
卫兵端枪怼他,嘴里骂骂咧咧。
陈卫熊连忙解释:“我们是那个大胡子的朋友,过来请他喝酒,不信你去问问他?”
士兵狐疑起来,和另外一个士兵嘀咕了几句,跑向了大胡子。
两个人说着什么,大胡子往这边看了看,很快就跟着卫兵过来了,冷着脸用俄语问:“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陈卫熊指了下唐枭,也用俄语说:“上次我的伙计手被割伤了,您还记得吗?”
大胡子恍然大悟,换成了汉语:“对对对,我记得他,怎么了?”
“上次给您添麻烦了,我们想请您喝顿酒,您看方便吗?”
“喝酒?”大胡子眉飞色舞起来,“我要喝你们流子上的纯粮烧酒,要60度的!”
他说得十分生硬,不过唐枭还是听明白了,没想到这家伙一听到酒就像换了个人,连忙赔笑说:“有有有,不止有酒,还有姑娘!”
“哈拉少!什么时候喝?”
“晚上几点方便?”陈卫熊问。
“五点我交接班!”
“好,我们来接您!”
晚上两个人准时来接上了大胡子,雇了黄包车,直奔傅家甸桃花巷。
三辆黄包车拉成了一排,陈卫熊示意黄包车夫慢一点,等后面的车上来以后,对大胡子说:“我姓陈,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鲍里斯就行!”
陈大茶壶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好名字,为了荣誉而斗争!”
鲍里斯有些吃惊:“喔——?!陈,你一定是我们俄罗斯的好朋友,竟然知道我名字的含义!”
过后唐枭问起这件事,陈卫熊直撇嘴,说这些老毛子翻来覆去就那么些名字,什么亚历山大、安德烈、丹尼尔、马克西姆、安东、康斯坦丁、斯米尔诺夫……时间长了,傻子都能记住了!
三辆黄包车停在了秋实阁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