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不等于忘记。
他可能永远都忘不了江云熙。
忘不了她笑的样子,哭的样子,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
但他必须学会,放下那段执念。
放下那个“她还爱着我”的,可笑的幻觉。
车子在慧眼科技的大楼前停下。
顾承砚下车,整理了一下西装,恢复了往日那个冷静自持的顾总形象。
他走进大厅,员工们纷纷向他问好。
他点头示意,径直走向专属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
镜面一样的电梯壁上,映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男人,拥有着令人艳羡的一切—财富,地位,权势。
可他却弄丢了,那个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
电梯到达顶层。
他走出电梯,夏知薇正等在办公室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妆容精致,一如既往的温婉动人。
“承砚,你回来了!”
她走上前,想替他拿过手里的公文包。
他却侧身避开了。
“我有事要处理!”
他声音冷淡。
“你先回去吧!”
夏知薇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承砚,你……”
“我说了,我有事!”
他不再看她,径直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夏知薇站在门外,听着里面落锁的声音,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她知道,他这次回来,不一样了。
他看她的眼神里,不再有愧疚,不再有敷衍,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审视的,距离感。
她精心布置的一切,好像……开始失控了。
办公室的门沉重地合上,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夏知薇彻底隔绝在了顾承砚的世界之外。
她站在原地,手指紧紧地攥着手包的金属链,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压不住心底那阵阵翻涌的慌乱。
他变了。
从旧金山回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像被抽离了某种温度,变得沉默而疏远。
她精心准备的那些照片和录音,本以为会成为压垮他最后一丝念想的稻草,可现在看来,那更像是一面镜子,让他照见的,不是江云熙的“背叛”,而是他自己的失败。
她不甘心。
她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费尽了那么多心机,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不能就这么输了,尤其不能输给一个已经远在天边、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的江云熙。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坚决的回响。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做点什么,在他彻底失控之前,把他拉回来。
顾承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处理任何文件。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际线上。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那段录音,那些照片,还有江云熙和唐浩杰站在一起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反复交替出现。
他说服自己,江云熙有权利开始新的生活,他没有资格去干涉,更没有资格去嫉妒。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却是另一回事。
那是一种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被生生剥离的痛,是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别人捧在手心的无力感。
他忽然想起了江云熙画过的一幅画。
那是在他们婚后第二年,她画了一片枯萎的向日葵。
画面色调很暗,每一株向日葵都低垂着头,花盘干枯,叶片凋零,背景是阴沉的、即将下雨的天空。
他当时问她。
“向日葵不都应该是向着太阳的吗?你为什么画得这么绝望?”
她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