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
温以南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你的伤,医生怎么说?”
靳卫砚猛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那里面似乎有极淡的一丝……关心?
他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都窒住了。
“没,没事,老样子,养着就行。”他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温以南淡淡应了一声,移开目光,“经纬那边的事,听说了?”
“听沈峰提了句,需要我……”
“不用。”温以南打断他,“温氏能处理。”
又是拒绝。
靳卫砚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苦涩弥漫。
“那……你好好休息。”他艰难地起身,“我不打扰了。”
他转身,背影透着落寞和萧索。
“靳卫砚。”温以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脚步顿住,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下次……”温以南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别坐走廊长椅,医院有休息室。”
靳卫砚背对着她,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微弱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的心防。
他不敢回头,怕被她看到自己瞬间通红的眼眶和狼狈。
“好。”他哑声应道,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关上。
温以南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细微的裂缝,似乎又扩大了一点点。
病房门在靳卫砚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走廊的光线,也隔绝了他那带着巨大震动和狼狈逃离的背影。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温以南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束洁白的百合上。
“温总?”田特助轻声询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她目睹了刚才短暂的会面,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温以南那一丝罕见的关心。
温以南收回目光,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没事,继续刚才经纬丝韵工坊的事,匿名举报……重点查一下最近和我们有竞争关系,或者和胡秀雅有过接触的机构,消防设施是硬指标,他们既然敢举报,说明对我们园区的内部情况有一定了解,至少是观察过丝韵工坊的人。”
“是,我马上安排人去筛查监控和访客记录。”田特助迅速记下,又补充道,“另外,靳总刚才……他似乎真的很在意您。”
温以南没有立刻回应。
她拿起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靳卫砚那张苍白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坐在轮椅上,像个易碎的琉璃人偶。
这种在意,代价太大,也太迟了。
它裹挟着过往的伤害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筑起的心墙坚不可摧,确实在冰层上留下了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在意?”温以南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嘲。
她顿了顿,手轻轻覆上小腹,感受着里面重新安稳下来的小生命,“我只需要对我的孩子我的事业负责,他的情绪,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田特助点点头,识趣地不再多言。
她明白温以南的意思,这并非冷酷,而是一种极度清醒的自我保护。
靳卫砚的靠近,本身就带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次日清晨,温以南刚用完清淡的早餐,病房门再次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