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檀香袅袅,墨韵犹存。
面对父亲陈敬之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身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陈元思深吸了一口气。
将从西南那边搜集到的关于吴鼎晟之死的详细情报,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父亲,根据目前传回来的消息,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陈元思的声音恭敬的陈述着,“据说,西南陆家的老爷子陆国安,在昏迷十年之后,奇迹般苏醒。”
对外宣称,是请动了那位有‘杏林圣手’之称的周景出手救治,才得以还阳。
“陆国安苏醒后,当众指控,他之所以变成植物人沉睡十年,完全是吴鼎晟当年暗中下的毒手。积压了十年的深仇大恨一朝爆发,陆国安当场宣布要让吴鼎晟血债血偿。”
陈元思顿了顿,继续说道:“后续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
消息称,陆国安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调动了西南军部的部分武装力量,携带重火力,直接闯入了吴鼎晟在天海市举办的寿宴会场。
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吴鼎晟及其核心手下几乎没有反抗之力,最终……被乱枪围杀当场。”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补充道:“这个说法,目前在西南地区流传最广,也得到了当时参加了吴家寿宴的不少宾客的证实。
从事发逻辑上看,陆国安苏醒复仇,理由充分,动机明确,又有周圣手这位名满华夏的神医作为‘唤醒者’的佐证,整个过程听起来……似乎也算是有理有据。”
当然,陈元思心中也存有一丝疑虑。
调动军方武装力量围杀一名地方武道联盟会长?
这听起来太过骇人听闻,即便陆家曾经权势滔天,但陆国安毕竟昏迷了十年,刚刚苏醒就有如此能量?
而且,为何偏偏是周圣手?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会不会是陆家和军方某些人,为了掩盖某些更深层次的真相,而联手抛出来的一个精心编织的“官方说辞”?
陈敬之静静地听着儿子的汇报,脸上古井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端起书案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目光低垂,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只有那铜炉中的熏香依旧安静地燃烧着,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过了片刻,陈敬之的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气,如同寒星划破夜空,稍纵即逝。
但随即,那丝杀气便被他深不见底的平静所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淡漠地开口说道:“吴鼎晟……哼,一个难堪大用的废物罢了。这些年仗着陈家的名头在西南作威作福,早已失了分寸,惹得天怒人怨。”
他抬起眼,看向陈元思,声音平稳:“如果事情真如传言所说,是他当年暗害陆国安在先,那么,他今日死于陆国安的复仇,也算是咎由自取,因果报应。”
陆家隐忍十年,一朝复仇,合情合理,我们陈家没必要为此强出头。
陈敬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不过,吴鼎晟毕竟挂着我们陈家代理人的名头,他死了,我们陈家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反倒会落人口实,让人觉得我陈家凉薄,或者……是怕了那刚刚苏醒的陆国安。”
“这样吧,元思。”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准备一下,挑选一株上好的百年份天山雪莲,亲自带队去一趟西南市。”
“目的有二。”
陈敬之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代表陈家,去给陆老爷子赔个礼,道个歉。就说我们识人不明,用了吴鼎晟这样的败类,给他和陆家带来了麻烦,如今他伏法,也算是清理门户。姿态放低一些,礼数要做足。”
“第二,”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顺便,你也亲眼去看看,如今的陆家,究竟是何光景?那位昏迷十年后苏醒的陆国安,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恢复了当年的雄风?还有那个周景,是否真的在西南?探一探虚实。”
“是!”陈元思立刻躬身应道,没有丝毫犹豫。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既是赔礼,也是试探,更是陈家在西南地区权力真空出现后,重新布局的一次前期侦查。
“去吧,尽快动身。”陈敬之挥了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书案上那幅字,“西南那盘棋,死了个吴鼎晟,倒是变得有趣起来了。”
陈元思恭敬地退出了书房,心中已开始盘算着前往西南的具体事宜。
……
夜凉如水,时光悄然流逝。
一周后。
天海市,腾晖大厦楼下。
一辆军绿色的悍马越野车,以一种极其硬朗霸气的姿态停靠在路边,引得不少进出大厦的白领纷纷侧目。
车身线条粗犷,充满了力量感,与周围时尚现代的都市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驾驶座上,赵天策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正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枫霖集团的大门方向。
他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提前和萧枫约好了时间,准备带这家伙去军方的基地“参观参观”,顺便再做做思想工作。
没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旋转玻璃门内走了出来。
萧枫依旧是一身休闲装扮,神色淡然,步伐从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极具辨识度的悍马车,径直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卧槽!”萧枫刚坐稳,赵天策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转过头瞪着他。
“我说萧大爷,我们军部正式发出邀请,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一个个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你倒好,从头到尾就这副死样子,跟去菜市场买菜一样,能不能给点面子,表现得稍微……兴奋一点点?”
萧枫系上安全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是你们主动请我的。”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赵天策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这话要是被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进军部,天天托关系走门路的人听到,不得活活气死?”
他发动了汽车,悍马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汇入了车流。
赵天策一边开车,一边继续他的“劝降”大计:“我说萧枫,你就干脆点,答应加入我们军部得了呗!对你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