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些“首脑人物”从王二牛口中得知,是因为陈余的缘故,才让他们免去了各种赋税、杂役,就更加得来。
不多时。
小院中就站满了数十人,皆是镇上的大户或者乡亲代表。
其中就有多名村长、里长和前任满江镇长。
满江镇姓吴,单名一个“先”字,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头,慈眉善目,一副老好人的姿态。
要知道的一点是,在朝廷的体制中,所谓的“镇长”其实并不算朝廷命官,甚至连属吏都不算。
而是百姓自行推举出来的民意代表,负责与官府接洽的人物,并不能享受朝廷俸禄。
说白了,就是个民间组织的“会长”之类。
否则,若是朝廷委派的官员,这位吴镇长只怕早就被反贼砍了脑袋。
吴镇长来到屋子前,示意众人留在院中,自己走进去说道:“生哥儿,听说你在反贼面前力保咱们,免去了一众赋税和杂役,可谓对乡亲们恩重如山啊。却不知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老镇长的态度温和,说完话,便微微弯着腰。
与陈余不同,陈余虽只是个衙役,不算官身,但却是妥妥的朝廷吏员,吃皇粮俸禄的。
因此,在寻常百姓面前地位高一点。
此前是因为前身傻子的身份,老陈头死后,乡亲们不怎么愿意与陈余接触。
但此番从王二牛口中得知,陈余病已大好,还出手为乡亲们谋福祉,态度谦卑倒也不见多怪。
陈余抬头,停止手中书写,礼貌地指了指桌旁的椅子,道:“吴伯不必见外,都是街坊乡亲,请坐。”
吴先见他从容得体,也没有客气,点头坐下。
陈余将手中写好的几份文书递了过去,“吴伯且先看看,若有不明,再开口询问。”
吴先笑着接过。
身为镇长,他读过几年书,年轻时还中过秀才,是镇上为数不多能识字的人之一。
看到一半时,吴先却是大惊:“什么?你向反贼承包了整个镇子的田产,还答应每月上交九千石粮食的等价物资?这”
他脸色顿然煞白,显然是被陈余书上所写的条件给吓到了。
九千石粮食的等价物资,可是天价。
单看条件,就惊到了吴先。
满江镇田产本就不多,加上时年灾祸,就算是在丰产的状态下,估计也难以交出三千石物资,更别说九千石。
这在吴先看来,是不可能做到的。
陈余却是淡然,“对!这看似是无法完成的指标,但我心中已有计划,只是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做到。仍需吴伯倾力相助,不知可愿帮忙?”
“你已有计划?想让乡亲们如何帮忙?”
“吴伯定是没有看完文书上的内容,否则便不会如此问,不如先仔细看再说?”
吴先轻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等仔细看完陈余交给的文书,蓦然冷静下来:“你想组建合作商社,由老夫和几位村长、里长出面,集合镇上的所有青年劳力,统一由你调配。此后,满江镇再无私人田产,尽归公有。”
“参与商社组建的人家,不仅可以免赋税,每年每月还能从商社领取花红。确保温饱之余,还能存有余粮?”
陈余正色道:“正是!吴伯与诸位叔父,都是镇上颇有声望的老人,可一呼百应。由你们出面斡旋,镇上的生产队定能组建成功。正所谓一人势弱,众人势强。反贼当道,若不齐心协力,只会沦为鱼肉。”
“这点,不必我多说了吧?乡亲们只有抱起团来,方有机会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改变现状!”
吴先老脸一皱:“话虽如此,可是你与反贼定下的条件如此高,这能行吗?”
“能行与否,吴伯不必担忧。协议是我与反贼订下的,就算完不成,他们也只会责难我,不关你们的事。但万一成了,大家伙却都有利可图!你与几位叔伯父要做的,就是尽快为我组建生产队,并交予我手!”
陈余望着他,道:“其他事,让我来办即可。事不宜迟,时间紧迫,吴伯现在就可以出去和众叔父们商量,然后给我答复!”
吴先眉头更深,迟疑了些许后,道:“好。老夫去说说看,生哥儿若有此信心,愿为大家伙承担风险。吾等全力配合,又有何不可?”
说完,便转身走出门外,与众人交头接耳起来。
王二牛这时候走进门,对陈余细声道:“春生哥,你说乡亲们能答应吗?镇上的土地原本各家各户都有份,但并不平均。此番你要收归公有,按门户分红,多劳多得,那些大户们岂会顺从?”
陈余道:“他们没有选择,事实上我并不是在跟他们商量,而是通知他们!他们若拒绝,就会恢复对反贼的赋税,回到工坊中继续做苦力。但若是答应我,却是有便宜可以占。孰轻孰重,他们能看明白的。”
“就算他们拒绝,我亦可向石有容借兵,田地依旧会落入我手中。加上风险都由我一人承担,他们有何理由拒绝?”
王二牛想想也是,便不再说话。
又过了片刻。
果不其然!
吴先折返回来时,坚决的态度道:“生哥儿,老夫与乡亲们代表们商量了一下,你这计划虽有风险,但终究是为大家谋福祉,我们岂有拒绝之理?那就一起干了,此后,乡亲们唯你是从,你让大家伙往东,绝对无人往西!”
这结果是陈余能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