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镖师死在半路的遗憾的痛。
数千种不同的痛苦,像数千把烧红的烙铁,同时烙在同一个灵魂上。
“撑住!”左威的意志,化作一道堤坝,试图抵挡这痛苦的洪流。
“这他妈怎么撑!”王二麻子在惨叫,“这比他妈的凌迟还带劲!”
“这是……代价。”将军的意志,沉重如山。
“他选择了我们,就要承担我们的全部。”
“而我们,把租子交了,就要承担他这份选择的重量。”
“我们,和他,现在是一体的。”
这份认知,让所有混乱的意识,都为之一静。
他们不再是租客。
他们成了房子的一部分。
成了这间破公寓的,一根根梁,一块块砖。
如果房子要塌,他们会一起被压成粉末。
“妈的……”王二麻子骂了一声,“房东这笔买卖……现在想退货都来不及了。”
“闭嘴,烂赌鬼。”左威呵斥道,“开始清点资产。”
“资产?”
“我们就是资产!”左威的意志,像一名严苛的军需官,“每一个故事,每一种遗憾,都是我们的武器和弹药!”
“那个虚无在等我们崩溃。”
“它以为我们是自杀。”
“它不懂,我们是在……重组。”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痛苦和混乱。
重组。
王二-麻-子的赌徒直觉,瞬间被激活。
他“看”到了左威那套严苛到变态的军事纪律。
他“看”到了将军那俯瞰全局的战场谋略。
他“看”到了老兵李四那对危险的本能嗅觉。
他“看”到了那个账房先生对数字的惊人敏感。
他“看”到了那个镖师对路线规划的偏执。
无数种他从未拥有过的能力、经验、视角,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也从他这里涌向别人。
左威的意志里,突然多了一丝属于王二麻子的狡诈。
将军的谋略里,也渗入了一点来自阴沟的、不讲道理的狠辣。
老兵的直觉,被账房先生的计算,赋予了更加精准的判断。
这不再是简单的1+1。
这是聚变。
是数千个残缺的灵魂,在秦川这个熔炉里,正在发生的,一场剧烈而危险的聚变。
“坐标……建立。”左威的意志,借助账房先生的计算力,瞬间完成了对所有灵魂碎片的定位。
“战术……推演。”将军的意志,调用了所有人的战斗经验,开始模拟对抗虚无的万千种可能。
“风险……评估。”王二麻子的直觉,像一只最野的猎犬,在所有可能性中,嗅探着那一丝丝致命的危险。
他们从未如此强大。
也从未如此脆弱。
因为那个熔炉,秦川的灵魂核心,正在这剧烈的聚变中,被撕扯,被撑开,濒临极限。
“不够。”将军的意志,得出了最终结论。
“我们的融合,还只是原始的叠加。像一盘散沙。”
“我们缺少一个……核心。”
“一个能将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的核心。”
“一个……‘我’。”
谁来当这个“我”?
左威的纪律?太刚硬,易折。
将军的谋略?太宏大,缺少变通。
王二-麻-子的狡诈?太投机,难成大事。
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自己那份刻骨铭心的“真实”,而变得无比残缺。
没有一个灵魂,能承担起这个核心。
就在这时。
那片由他们构成的意识海洋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