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在凌霄混乱翻腾的识海里。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股沛然的道念力量。

呜——！

那蚀骨阴风的恐怖尖啸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衰弱下去，虽然还在不甘心地呜咽，但再也无法形成之前那种摧毁心神的冲击。

凌霄绷紧的身体猛地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雪白的道袍前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温润平和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惊悸和……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的手。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这次闭关调整，不仅没能将状态推至巅峰，反而心神损耗颇大。

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风声究竟从何而来？难道真是自己道心不稳，滋生了如此可怖的幻听心魔？这个念头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不行，绝不能在大比之前出任何差错！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努力恢复平日那份波澜不惊的温润。

但姜婵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意识海深处那汪“平静”的湖水下面，暗流涌动得更急了。

那道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嫉妒之种，似乎也因为主人心神的剧烈波动，而更加不安分地蛰伏着。

宗门大比的日子，到了。

天衍宗最大的论剑峰，此刻人山人海。

云雾缭绕间，巨大的白玉论剑台悬浮半空，散发着肃穆庄严的气息。

台下，各峰弟子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嘈杂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论剑台一侧。

那里，凌霄一袭纤尘不染的雪白道袍，身姿挺拔如松。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正与几位同样气度不凡的长老低声交谈。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依旧是那个光风霁月、备受瞩目的大师兄。

“大师兄风采更胜往昔啊！”

“此次大比魁首，非凌霄师兄莫属！”

“那是自然，大师兄道心通明，同辈之中谁人能敌？”

崇拜的低语和敬仰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向他。

然而，依附于玉佩的姜婵，却像一个潜伏在完美表象下的幽灵，冷冷地注视着一切。

她能“听”到，也能“感觉”到凌霄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截然不同的内在。

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线。

虽然脸上在笑，但嘴角的弧度似乎刻意维持得有些僵硬。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热情的人群时，眼神深处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紧绷，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不适。

他在硬撑。

那魔音带来的损耗和对未知心魔的忌惮，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完美的表象之下。

大比进程很快。

凌霄作为夺冠最大热门，一路上的对手几乎没能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他剑光挥洒，从容不迫，依旧是那副举重若轻、风采卓然的模样。

每一次干净利落的胜利，都引来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但姜婵知道，每一次动用灵力，每一次集中精神对敌，对他现在那并不稳固的状态，都是一次消耗。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润，可姜婵捕捉到他几次在对手倒地、喝彩声最高时，眼睫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像是被过于喧嚣的声音刺到了。

他的手指，也偶尔会无意识地收紧一下，透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半决赛结束。

巨大的光幕在论剑台上空显现，昭示着最终决战的对阵：

天枢峰首座亲传弟子，凌霄！

对阵！

太上长老清虚真人座下，玄镜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