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得……像一潭死水。

他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不再用视觉，而是用自己的神魂，去感知这个世界。

在金莲的感知中，这片祥和美好的世界，其最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死气。

那死气被隐藏得极好，被磅礴的神圣气息层层包裹，但它就像是白玉上的一点瑕疵，再怎么掩盖，也无法抹除其存在。

风凌再次催动破妄金瞳。

这一次，他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

那些美丽的琼楼玉宇，其根基处爬满了灰败的裂纹。

那些嬉戏的神龙，眼眸深处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那些翩翩起舞的神女，她们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舞姿千万遍地重复，带着一种诡异的机械感。

这是一个由执念与残存神力共同构筑的腐朽梦境。

风凌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这片幻境的中央，最高的那座神山之巅。

那缕最浓郁的死气，其根源，就在那里！

他不再掩饰，身形化作一道金光，撕裂云海，径直冲向神山之巅。

随着他的闯入，整个幻境世界仿佛被激怒了一般。

天空中祥和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咆哮。

那些神龙神鸟纷纷调转方向，带着滔天的杀意向他扑来。

瑶池边的神女们也停下了舞蹈，她们纯美的脸庞变得扭曲，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虚妄。

“破！”

风凌一声轻喝，识海中的金莲大放光明。

圣洁的金色光芒以他为中心，如水波般扩散开来。

金光所过之处，一切幻象都迅速消散。

神龙化作了枯骨，神女变成了飞灰，琼楼玉宇在哀鸣中寸寸崩塌。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整个世界轰然破碎。

风凌眼前一花，再定睛时，他已经站在了一座空旷死寂的巨大殿堂中央。

殿堂的穹顶破开一个大洞，可以看到外面灰蒙蒙的魔气海洋。

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狰狞的裂缝和爪痕，每一道痕迹中，都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神魔气息。

他的目光，投向了大殿的最深处。

那里，矗立着一座由不知名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神座。

一道身影，斜斜地倒在神座之旁，半边身子依靠着冰冷的宝座。

那是一位神女。

即便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岁月，她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她身着一袭银色神铠，铠甲上雕刻着繁复而华丽的云纹，却早已残破不堪，布满了裂痕与暗红色的血迹。

一头灿若星河的银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地，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她的容颜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五官精致如神工雕琢，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

但此刻，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为那份神圣的威严，平添了几分令人心碎的凄美与可怜。

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从她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小腹，几乎将她拦腰斩断。

而她的右臂，则被一根通体漆黑缭绕着不祥魔气的箭矢死死地贯穿，将她整个手臂钉在了冰冷的神座之上。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穹顶破洞外，那翻滚沸腾的魔气，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位陨落神女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