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更深了，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露出它最狰狞的一面。

……

彼时林傲雪正在家里敷着面膜，听着电话里的汇报，手里的玻璃水杯“哐当”一声砸在地毯上，深色的水渍迅速晕开。

她一把扯掉昂贵的法国面膜，脸上的精致荡然无存，只剩下扭曲的惊慌，却没对着电话那头发作，只是咬着牙说了句“知道了，我会处理”便挂断了线。

客厅里，帮工的张阿姨正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见林傲雪脸色难看，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

这个大小姐，在外边表现的是温柔典雅，可是在家里——啧啧。

要不是在她家做工有面子，她爸又大方，谁爱伺候啊！

然而张阿姨退回的脚步还是稍慢了些。

林傲雪抬眼瞥见，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抓起桌上的空茶杯就朝茶几上砸去，瓷器碎裂的脆响吓得张阿姨手一抖，果盘差点脱手。

“杵在这儿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林傲雪的声音尖利的宛若防空警报，刺耳极了。

“洗个水果磨磨蹭蹭，是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吗？还有这苹果，选的什么玩意儿？坑坑洼洼的，是拿我家当回收站了？”

张阿姨被骂得一愣，手里的果盘晃了晃，嗫嚅着解释：“这、这是今早刚买的，我挑了半天……”

“挑了半天就挑出这破烂？是不是你把好的都偷吃了！”

“没有！冤枉啊。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林傲雪猛地站起身，踩过地毯上的水渍，几步走到张阿姨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继续骂，“冤枉？穷人就是奸，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要不是看你一大把年纪了装可怜，谁留你在这儿吃闲饭？干活不利索，眼神还不好使，我留你有什么用？”

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进张阿姨心里，她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在林家做了三年帮工，知道这位大小姐脾气不好，却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又怕又委屈。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哽咽着说：“我真的没有偷拿，今天是我没眼色，我下次一定注意……您别生气……”

“注意？我看你是故意想偷听——”

林傲雪还想再说什么，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父亲林国栋推门走了进来。

林国栋看到客厅里的狼藉和哭哭啼啼的张阿姨，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随即换上温和的神色，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粮票递给张阿姨：“张姐，今天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你拿着。”

张阿姨接过粮票，抹着眼泪点点头，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关门时还能听见林傲雪压抑的喘息声。

门刚关上，林国栋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转身看向林傲雪时，脸色已经沉得像锅底。

“你发的哪门子疯？”

林傲雪被他冷硬的语气一堵，刚才对着张阿姨的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还嘴硬：“她干活不仔细……”

“我看你是昏了头！”林国栋打断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抬手着她，“张姐在这一片帮工多年，你今天这么对她，明天全家属院儿都得知道你林傲雪仗势欺人。你当你还是小姑娘？名声不要了？”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林傲雪心上，她刚才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被父亲这么一训，委屈突然涌了上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哽咽着说：“爸，我实在是没办法，伯纳德出事了……”

林国栋的眼神猛地一紧：“他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