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斯卡车的引擎声在雪夜里格外刺耳,车灯扫过之处,雪粒在光束中飞舞,像无数细碎的银针。李云龙站在战壕边缘,望着从卡车上跳下来的补给兵。他们穿着臃肿的棉大衣,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霜,眉毛和帽檐上挂满了冰碴。
\"团长!弹药和粮食都到了!\"一个年轻的战士兴奋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包压缩饼干,\"还有医疗物资!\"
李云龙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伸手摸了摸卡车帆布篷上的弹孔,指腹触到冰凉的金属边缘。这些物资能送到前线,不知道牺牲了多少运输队的战士。
\"老李,总部命令。\"赵刚从卡车驾驶室跳下来,手里捏着一封电报,\"美军骑兵第一师的一个机械化团正向价川方向迂回,意图切断我军退路。上级要求我们务必拖住他们至少48小时,掩护主力部队转移。\"
李云龙眯起眼睛,望向东南方向。那里的天空被炮火映得发红,低沉的爆炸声像闷雷一样滚过雪原。他掏出铅笔,在冻硬的地图上画了几条线:\"骑兵第一师?哼,这帮洋鬼子还真把自己当铁骑了。\"
他转身对警卫员喊道:\"传令兵!通知各连排长,十分钟后到指挥所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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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所里,煤油灯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将人影投在粗糙的木墙上。李云龙站在地图前,手指点着价川以南的一片山地:\"美军要绕过来,必须经过鹰嘴岭。这地方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坦克和卡车只能排成一列通过。\"
三连长张大彪(注:此处沿用原人名,因前文已出现)拄着步枪站起来,左腿的绷带渗出暗红色的血迹:\"团长,我带人埋伏在两侧山崖上,等他们车队进来,用炸药炸塌山石,堵住前后退路!\"
李云龙摇摇头:\"不行,美军不是鬼子,他们有空中支援。一旦发现被伏击,五分钟内就会有飞机过来轰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这次咱们玩点新鲜的。\"
他从兜里掏出几枚缴获的美军手雷:\"这是白磷燃烧弹,爆炸后会形成持续燃烧的火焰。咱们不炸山,咱们烧他们的油料车和弹药车。\"
赵刚皱眉:\"可怎么接近车队?美军侦察机一直在天上转。\"
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谁说我们要白天行动?今晚大雪,能见度不足五十米,正是夜袭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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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雪下得更大了。李云龙亲自带领三十名精锐战士,每个人身上披着白布,脸上抹着冻硬的雪泥,悄无声息地向鹰嘴岭移动。他们的棉鞋外面缠着麻布,踩在雪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张大彪拖着伤腿跟在后面,呼吸粗重。李云龙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谁让你来的?\"
\"团长,我熟悉地形。\"张大彪喘着气,\"去年打鬼子的时候,我带人在这埋过地雷。\"
李云龙没再说话,只是递给他一个白磷手雷。
队伍在雪地里爬行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预定位置。李云龙趴在雪堆后面,用望远镜观察山路。美军的先头侦察车刚刚驶过,车灯在雪幕中形成两道模糊的光柱。
\"来了。\"他低声说。
远处传来履带碾过冻土的沉闷声响,接着是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一辆接一辆的坦克和卡车排成长龙,在狭窄的山路上缓慢前进。最前面是两辆谢尔曼坦克,后面跟着五辆满载步兵的卡车,然后是油罐车和弹药车,最后又是三辆坦克压阵。
李云龙数了数,总共十二辆坦克,二十多辆卡车。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朝身后的战士们打了个手势。
三十个人像雪地里的幽灵一样分散开来,两人一组,悄悄接近山路。李云龙亲自带着爆破手摸向油罐车。他们趴在路边的排水沟里,等车队经过时,将捆绑着白磷手雷的炸药包贴在油罐底部。
\"三、二、一\"李云龙在心里默数,然后猛地拉响导火索。
几乎在同一时刻,山路前后都响起了爆炸声。白磷弹炸开的瞬间,刺目的白光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油罐车像火炬一样被点燃,火焰顺着泄漏的燃油蔓延,很快引燃了附近的弹药车。
\"撤!快撤!\"李云龙大吼。
战士们迅速向预定撤退路线狂奔。身后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美军车队陷入一片火海。坦克炮塔疯狂旋转,机枪漫无目的地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张大彪落在最后。他的伤腿拖慢了速度,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后背。李云龙回头看见他踉跄了一下,然后慢慢跪倒在雪地里。
\"大彪!\"李云龙转身就要往回冲,被两个战士死死拉住。
\"团长!来不及了!\"一个战士喊道。
张大彪抬起头,沾满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举起手中的白磷手雷,用最后的力气拉开了保险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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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李云龙带着残余的战士回到阵地。赵刚迎上来,看到他脸上的冻伤和血迹,什么也没问,只是递过一碗热汤。
李云龙接过碗,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望向鹰嘴岭方向,那里的黑烟还在升腾,像一根巨大的柱子连接着天地。
\"美军暂时过不来了。\"他哑着嗓子说,\"但我们得准备迎接报复。\"
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李云龙眯起眼睛,看到几个黑点正从云层中钻出。他放下碗,拍了拍身边战士的肩膀:\"去告诉同志们,准备防空。\"
阵地上立刻忙碌起来,战士们将重机枪架在高处,弹药手忙着给弹链装填曳光弹。李云龙站在战壕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飞机,突然笑了:\"来吧,让老子看看你们的本事。\"
第一颗炸弹落下时,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李云龙被气浪掀翻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挣扎着爬起来,吐出一口带着泥土的血沫,然后抓起身边的步枪,对着俯冲而下的飞机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