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死死顶住了陈顺利的后脑勺。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陈老板,别怪我孟山心狠。”
孟山的声音干得像块砂纸,在死寂的谷地里格外刺耳。
“生意人最懂权衡利弊。你一条命,换我们四个活,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躺在地上的孟河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大腿的伤口让他疼得满头是汗:“叔!你疯了!不能……”
“闭嘴!”孟山厉声呵斥,眼睛里全是血丝,“不想死就老实给老子躺着!”
陈顺利头都没回。
他手上给孟河包扎伤口的动作甚至都没停一下,不紧不慢地打着最后一个死结。
“孟叔,你打了一辈子猎,今天怎么糊涂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吓人,仿佛后脑勺上顶着的不是枪,是根烧火棍。
“你真当它想要的,是我这条命?”
孟山握枪的手一滞。
陈顺利打完结,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转了过来。
他没有去看那黑洞洞的枪口,而是直直地盯着孟山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开第一枪的时候,它记住的是谁的脸,谁的气味?”
“它把我引进来,是因为我是这个队伍的头。可它真正想杀的,是你。”
陈顺利下巴朝着谷口堵路的山君一扬:“你瞅瞅,它那双眼珠子,在瞪谁?”
孟山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那头白玉山君血红的眼睛,果然穿过十几米的距离,穿过弥漫的尘土,死死钉在他的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猎杀的兴奋,只有彻骨的仇恨。
一股凉气从孟山的脚底板,“噌”地一下窜上天灵盖。
他猛然醒悟。
陈顺利说得对,这头畜生通了灵,它记仇!它戏耍所有人,就是为了最后关起门来,慢慢折磨自己!
“它在等。”陈顺利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等你亲手杀了我,等你众叛亲离,等你彻底没了帮手,等你绝望。然后,它会进来,把你活活撕了。”
冷汗,顺着孟山额头的皱纹往下淌,握着枪的手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谷口的白玉山君动了!
它后退几步,猛地加速,用它那山墙一样宽厚的肩膀,狠狠撞向谷口侧面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
“轰隆!”
巨石剧烈晃动,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它要堵死出口!”豁牙汉子嗓子都喊劈了,“它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儿!”
山君又是一记猛撞,巨石的裂缝更大了。
再来一两下,这唯一的生路就彻底断了。到那时,这里就是一座天然的活人坟。
“没时间了。”陈顺利看着脸色煞白的孟山,“现在,只有最后一个机会。”
他从背包里,摸出一颗用油布仔细包好的子弹,扔到孟山脚下。
子弹的弹头是黄铜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螺旋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特制穿甲弹,省城兵工厂老师傅的手艺,就这一发。”陈顺利道,“打穿十毫米的钢板不成问题,也能打穿它的脑壳。但有个条件,必须在五米之内开枪。”
孟山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双眼死死盯着那颗子弹,像是饿狼看到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