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巨响,工地大门被赵铁柱从里头死死闩上,隔绝了门外所有探头探脑的视线。
院子里,刚刚还震天响的夯土号子声,瞬间消失。
那几十号挥汗如雨的工人,动作像是被人点了穴,全都僵在原地。
铁锹停在半空,木槌悬在头顶,整个工地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木桩的呜呜声和男人们粗重的喘息。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死死盯着院子中央那几个不速之客。
刘桂花像只疯鸡,扑到苏晴面前,一只枯瘦如爪的手猛地伸出,要去抓她的胳膊。
苏晴没躲。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手,然后抬起脸,看着刘桂花那张写满急切和贪婪的脸。
她一言不发,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比任何话语都更决绝。
“晴晴?”
刘桂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悲痛瞬间凝固。
苏晴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后面那个眼神躲闪、满脸局促的男人身上。
他们的脸上,是算计,是理所当然的索取,没有一丁点对女儿的关心。
最后,苏晴的视线又落回刘桂花那双手上。
就是这双手,亲手把加了料的红糖水,端到她面前。
“陈顺利。”苏晴不再理会他们,而是看向自己的丈夫,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院子里异常清晰,“让他们滚。”
“滚”这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了刘桂花和苏建民的耳朵里。
刘桂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苏晴,我是你娘!”
“我没有想害死自己亲外孙的娘。”苏晴的每个字都像是冰碴子,劈头盖脸地砸在刘桂花心上。
苏建民终于急了,往前抢了一步。
“晴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弟弟!"
"他陈顺利胳膊都废了,以后拿什么护着你?"
"这家业将来都是承泽的,只有娘家人才靠得住!”
“是吗?”
陈顺利上前一步,将苏晴整个护在身后,他的动作不快,却像座山,挡在苏晴面前。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手腕一抖,纸片轻飘飘地甩在苏建民脚下。
“既然你们这么为她着想,就把这个签了。”
苏建民哆哆嗦嗦捡起来,展开一看,手一哆嗦,那张纸差点没拿住。
纸上用毛笔写着三个扎眼的大字:断亲书。
内容简单,自今日起,苏建民、刘桂花与女儿苏晴恩断义绝,从此婚丧嫁娶,再无干系。
“陈顺利!你欺人太甚!”刘桂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就要扑上来,却被早就盯着她的赵铁柱一把攥住胳膊,动弹不得。
“我欺人太甚?”
陈顺利走到苏建民面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看也不看,直接扔在地上。
布包散开,一沓崭新的大团结钞票摔在尘土里,红得刺眼。
“这里是五百块。”陈顺利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当初你们为五百块彩礼卖女儿。后来,又为五十块好处,要我孩子的命。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断亲书,又指了指那堆钱。
“签了字,按下手印,这五百块就是你们的。拿着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