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宋时安的事情,臣都知道。但宋时安在朔风的事情,臣还未能得知。”宋靖回答道。
皇帝知道什么意思,便随意道:“哦?你的意思是,宋时安要把琅琊的兵调走守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倘若宋时安真的做了这种事情,那就跟臣有很大的关系。”宋靖语气认真道,“作为他的父亲,他的一切所作所为,臣都应该承担责任。甚至,比他更重的责任。”
“真的做了?”捕捉到这个关键字,皇帝凝视宋靖,道,“敬如,看着朕。”
宋靖,字敬如。
宋靖抬起头,遵照着他的命令,看向了皇帝。
二人完全对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假的?”
皇帝语气里带着审判的问道。
“回陛下,臣不敢擅自妄断。”宋靖道,“但这一封联名弹劾信,并未证实真的为张温等豪族所签,也有可能是伪造。”
“如若能够证实呢?”
“能够证实的话,那的确是张温等豪族所签,联合弹劾也是真的。”
“但是呢?”
“但那些豪族,也有可能因为想要逃避守城,联合起来诋毁。亦或者有通敌的行为,被朔风县令宋时安查出后,想殊死一搏,以求混淆视听。”
宋靖语气毫无任何的波澜,十分沉稳的说道。
“这天下,就独你儿子不会撒谎,独他一个人是忠臣,贤臣?”皇帝反问。
“回陛下,犬子配不上唯独的清流忠臣。但臣认为,既是弹劾,就应当按照大虞律令来,一步步的调查清楚。”
“调查不清楚了,军队已经被调走了。琅琊兵变,就在那里。”
皇帝注视着宋靖不卑不亢的双瞳,双手压在扶手上,徐徐坐正,视线前倾,语若寒霜道:“不是你儿子干的,难道是朕的儿子干的?”
这句诛心的提问,足以让所有的臣子,都惊吓得失措。
这就是皇帝的威严。
没有任何的道理。
这件事情,必须要给一个交代,分出首恶和胁从。
按理来说,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魏忤生就一定是最直接的,最重要的负责人。
但皇帝的儿子,只能由皇帝自己来审判。
能够交代的人,就只有你宋靖的儿子。
不然,难道随便找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比如那个禁军校尉朱青来垫背,堵住天下人的嘴吗?
堵不住的。
那日在孙司徒府邸给皇帝当剑之后,宋时安就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在这种场合,晋王为什么不缄默,而是非要说点什么呢?
理性来看,大势所趋,宋家肯定会倒。
宋时安,既得罪了世家,又得罪了勋贵,晋王这个时候表态,就只是跟着附和,也能够得到群臣的心。
哪怕会让父皇不舒服。
而吴王党不知道走的什么路,竟然在这种最逆风的时刻,顶着满朝的压力,替宋时安说了一句话。
在皇帝看来,或许是那个司农的儿子擅自所为。
当然,吴王要替他承担后果。
这是一场豪赌,赌父皇的心。
但现在,还不太够。
宋家,也要入局。
面对着这泰山压顶的天威,宋靖眼神一刻也不游离的,顶住了。
一旁的喜公公都被这个人的强硬所惊愕。